郭国柱接到一封信。信封上写的很明显,寄自广东深圳。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熊二波。嚯,这小子现在怎样了。他正在炉前观察炉内钢水情况。车师傅过来扯着嗓子喊一声:“诶,小郭,有你的信呢。”
郭国柱猫着腰,透过鸭舌帽上厚厚的几乎看不清人影的墨镜看车师傅,转着头问一声:“信?”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车十二斤似乎挺不高兴,反感地讥讽说:“嗨呀,难怪反应慢了,带个黑片片看人,能看清楚?车间了,快去那去哇。”
郭国柱觉察出车十二斤今天不太对劲。冷静地笑笑说:“呵呵呵,行了,一会吧,谢谢啊。”
车十二斤显然不对劲了:“待会儿吧,待会儿吧?一个挺机咪的后生,啥事也慢腾腾的,告诉你的事,就应该早点去。不然的话,肯定让人不知道弄得哪儿了,不信你看的哇,你看的哇。”
大臭圪眨着小眼睛看着车十二斤和郭国柱发呆。福生好奇心重,握着铁掀,过来好奇地问车师傅:“啥信了?不是女的来的哇。”
郭国柱已经习惯了几个家伙的胡说八道,笑着说:“你小子就会像好事,从哪儿来的女的呢,我一会去拿一下。”
大臭愣头愣脑地说:“车把式,你咋不给带过来呢?”
车十二斤蹬着眼睛吼道:“去你妈的哇,是金师傅告诉我的,我要在车间办公室,我还不给带过来?”
大臭从来不去考虑太多,他似乎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看车十二斤瞪眼睛,也不含糊:“就是呀,你成天在车间了,你们挨着那么近,一各遛就进去了,还不给带过来。”
不想,车十二斤更不高兴了,把脑门子摸一下,宽宽的脑门子一下子变得油光发亮起来,骂到:“去你妈的哇,说你是个气门芯哇,你就是不信。老子啥时候天天在车间来?”
大家都哈哈笑。郭国柱和炉前所有的人都不以为然。他们都知道车十二斤和炉前的后生们本来就是这么个说话方式。如果突然换做文文雅雅,大家还不习惯呢。郭国柱让小钢炮把炉门放下来,笑着对车十二斤说:“嗷,谢谢车师傅啊。再化上五六分钟哇,我去拿一下。”说着,他依然对着车十二斤笑,“我想起来了,一般不会有人写信。肯定是俺们一个同学来的。是不是外地来的?”
车十二斤原地站着,愣是没消气,直不愣登地所问非所答地说:“谁知道了?原来早就和你说过的事,总是慢慢腾腾的。我给你撂下这话啊,啥事情也迟早让你耽误了呢。”
郭国柱硬是让车十二斤说蒙了。他一边迈着沉稳的步子往车间办公室走,一边在脑子里回味着车十二斤的话。车师傅今天咋了?他啥时候说过和我说过的话?奇怪了。快走到车间办公室时,他不由地往高车组休息室瞥了一眼,脑子里忽地一闪,嗷,明白了。原来车十二斤说的是她。车十二斤过去明的暗的提醒过自己,自己确实是有些磨磨蹭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