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命入礼部三年有余。
虽是朝堂新贵又有崔氏撑腰,可在朝会论资排辈仍旧不算靠前。
每每看到那些紫袍公卿站于前列,他就恨不能取而代之。
除却一些个跟世族交好的官员,其余人都是崔命晋升一途上的绊脚石。
本来大家都有着相同的目标,可其中有人不懂规矩,他也不介意一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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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明日就可在朝会之上舌战群儒,将那些冒头的跳梁小丑踩在脚下,崔命心潮澎湃。
“古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崔命也是得上天垂青,派苏全助我一臂之力。”
“这天下,我崔氏还占有一席广袤之地!”
可随后话锋一转,眼神凌厉看向隔街相望的另一个府邸。
那里的中央处也有一座三层楼高的阁楼。
崔命死捏着手中的佛珠,眼睛恨不能喷出火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几家世族本该守望相助,可你们背地里耍这些阴谋诡计,当真是将百年前洛水之誓的后果忘得一干二净。”
“那种下场,我崔命不敢想,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人到是敢想敢干。”
崔命冷笑连连,积压在心头的郁气即将喷薄。
可转念又想到了苏全临别时的交代,他决定还是要当一个少说多看之人。
“王氏,你们都给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笑到何时!”
说完,崔命便下了楼。
远处隔街相望的府邸。
自晚间起,那座三层楼高的阁楼就没再亮起火光。
府邸的主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另一边,一座处于贫民居所的农家小院中。
三辆经常出没于黑夜之中的马车再一次聚首。
一个精明的老人眼神闪烁,在将马匹的嘴巴封好布条之后便躲在小院门后,与黑暗融为一体。
似是在看守什么。
老人原本没有姓名,跟随主人之后才被赐姓为王。
他已有六旬年纪,待在王氏也有五十个春秋。
如今被家中公子唤作王伯。
老人盘腿坐在地上,身前放着一个葫芦,喝了一口里面装着的白水后,抬头看了看天色。
时辰已经不早了。
他回头又盯着院中的那间小屋,不禁摇了摇头。
看来公子此次谋划甚大,否则也不会进去那么久都不出来。
那间小屋被改造成昏暗的密室。
主人似乎极其看重隐私,四周密不透风也就罢了,就连屋内仅存的一道光线也是由一个小火盆提供的。
三道身影盘坐在蒲团上,脸上都戴着脸谱面具,并且紧紧围绕着散发微弱光芒的小火盆。
其中一位黑脸面具人从火盆边平台上拾起三颗即将烧焦的红枣,将之投放到面前的三个茶碗中。
他拿起火盆上悬挂的水壶,依次为茶碗注入热水。
热气升腾间,红枣从碗底飘起,在开水中沉浮。
这寒冷冬天,喝上一口热茶似乎并不能驱走严寒,加上一颗烤的正合适的红枣才最有滋有味。
黑脸面具人分发茶碗后,端起自己面前那一杯。
他没有急着喝,却是先闻了闻味道,说出一句不像是居住在百姓群居之地的人会说出的话。
“明天的大朝会可有好戏看了。”
让人听不出欢喜还是悲伤。
紧接着,黑脸面具人才吹了吹热气,喝下一半的红枣茶。
白色面具人晃了晃手中茶碗,那颗红枣飘来飘去,始终不肯完全沉没。
他吹着茶汤,茶面上微微泛黄,似乎在等待红枣泡软。
“白天那些上呈到御案的折子只是开胃小菜。”
“晚上我特地找了些生面孔,专门用作明日发难。想必没人知晓是我们在背后推波助澜。”
灰色面具人很是心急,滚烫的红枣茶像是喝酒一样,一饮而尽。
觉得还不过瘾,他口嚼红枣,将那颗枣核吐到了火盆之中。
一时间,火盆里无数火星子乱飞。
灰色面具人对着黑色面具人笑道:“只要明天赢下一城,那这礼部的空缺就可以让你王家的人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