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瞪了他一眼,脱口而出道:“太子殿下就在我二人身前,他似乎没说话吧?”
文相公对王安石说不上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毕竟,文彦博不想改革,他只是想在现有的弊政基础上有所改善。
比如,冗兵问题,那就干脆裁军,而不是想彻底改革军制。
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王安石裁撤各司多余的官吏,按理说,正合文彦博的态度立场,但王安石还弄了一个什么每三五年一次的吏治大考。
这就让文彦博瞬间意识到,他与王安石,绝不可能是一路人。
年轻时的韩章,倒是可以与这样的王安石结为挚友。
如今,韩章没有太多的雄心壮志了,他只是想在担任相位的仅剩几年里,保留下庆历新政的一些种子,只可惜半路杀出一个文彦博。
赵曦道:“王尚书说的话,就是本宫所言。”
好吧
韩、文二人再次相继开口,
“太子殿下,为国事考虑,希望您再三思虑我等二人之事。”
“官家尚在昏厥中,您是监国,理应您来做主。”
他们是铁了心的,要让赵曦尽快做出决断了。
甚至,他们连太子的后路都想好了。
官家昏厥期间,两相都不忘党争,甚至比往日更为激烈。
这说不过去,天下人也看不过去,因此,太子可以名正言顺的,决定二人去留。
对二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场豪赌,但二人赌的堂堂正正,都没有提前找太子通气。
因为身居在他们这个位置,一言一行或是无论什么举动,都要为国家、万民乃至历史负责。
这才是‘士大夫’。
二相离开宣政殿之后,赵曦顿时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两相,去谁留谁,我父皇醒来,我不好说。”
王安石道:“先拖着。”
目前,也没有太好的法子了。
片刻后,卫渊来到宣政殿。
赵曦顿时兴高采烈,“卫师来了?这几日,着实辛苦卫师了,今日卫师就暂且不必留在宫里了,去陪陪你家人。”
卫渊拱手道:“太子殿下,今日臣来,是有一事相求。”
相求?
赵曦问道:“什么事?”
卫渊上了‘延边军改劄子’,语重心长道:“去岁年关之前,臣就向官家上了数道劄子,要让延边军改,只是官家不允。”
“如今,夏国成立六大军司,意在我大周边境,臣希望太子殿下可以支持臣军改。”
赵曦还未回应,王安石便是直言道:“卫将军,纵然太子殿下今日答应,待官家苏醒,得知此事,唯恐要降罪于卫将军。”
卫渊耿直道:“为国事尽忠,何惧官家降罪?若事事都惧官家责罚,岂还有尽忠直言者?”
王安石一时语塞。
何苦呢?
就不能再等等吗?
显然,对于卫渊提出的军改一事,他也是支持态度。
赵曦道:“我父皇为何不支持卫师军改?”
这个疑问,他很早就想知道答案了。
只是,赵祯一直没有明说。
王安石分析道:“兴许,是官家觉得当前不合时宜。”
等赵曦登基的时候,就合时宜了。
就以当前来说,卫渊与王安石这两位‘将相’,仍是处于暗中互帮互助的蜜月期。
王安石知道卫渊的心思,想让卫家在京城立足,这无可厚非。
他更知道,卫渊是想收复燕云十六州,是想要做些实事,从这一点儿来说,二人不谋而合。
“不合时宜?”
赵曦喃喃一声,沉默片刻。
又看向卫渊那充满期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