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一下子新增加了那么多的新工人,赵志刚感到头都快炸了,不仅产量马上就受影响,而且产品的品质,也跟着受影响,车位上交出来的货,两分他们不肯收,每一个主管又都在叫,说自己根本就管不过来,你爱收不收。
车间里,半成品的服装堆成了山。
张晨去了工厂,把所有的主管召集到一起开会,他还没有说,主管们就纷纷和他抱怨,说这放假刚回来,每年这时候都是这样,工人的心都还没有收回来,活会糙一点,需要他们付比平时更多的时间去应付。
现在好了,我们的时间,连教那些新工人怎么用缝纫机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去管车位上的事,你一个大组,安排个一两个工人我还能应付,一下子来十几个,我们怎么管?
这一批从贵州来的新工人到厂,还是和张晨他们原来招新工人一样,把这些人分散到每个组里去,而不是集中到一个组,要是集中在一个组,那主管就更会叫苦连天。
“不一样。”赵志龙和张晨说,“原来招来的新工人,就是干活糙一点,但人家至少是熟练工,每天一点点去纠正,毛病还能改过来,我和他说什么,他也听得懂,现在这些,不仅机器不会用,我和他说的,他听不懂,他和我说的,我也听不懂,这还怎么搞?”
张晨问赵志刚:“不是把能听懂普通话的,和听不懂的,安排坐在一起,让那能听懂的,当翻译吗?”
赵志刚摇了摇头:
“屁用没有,那些能听懂普通话的,从来没有做过服装,和听不懂的也一样,你和他说,他也不知道,你和他说针脚,他看着你,不知道什么叫针脚,你和他说缝位,他还是看着,不知道什么叫缝位,他连九号还是十一号针都分不清,他能听懂什么?”
彩娣说:“还有,就是他能听懂,还是傻傻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和他老乡讲。”
“不要说他们车位,我后道这里都这样,这些人,勤快是勤快的,我一个没有注意,她就把吊牌挂上了,结果,那一个款式的服装,挂了四五个品种的吊牌,那台子上本来分得清清楚楚的吊牌,都搞得乱七八糟。
“害得我只好让大家都停下来,把衣服上的吊牌剪下来,把台子上的吊牌重新整理好,她一个人在做,我后面一堆人收拾都收拾不过来,我讲她,她比我还有道理,和我吵,说这吊牌,每一个不都是一样大小的,挂上去不是一样的?
“我说重一点,就哭,这一哭么,好了,几十个老乡跑我后道去,要找我算账,他们互相都是亲戚。”
张晨看看赵志刚,赵志刚点点头,证实有这个事,他和张晨说,要不是他和很多的老工人跑过去,他们都要打后道主管了。
赵志刚的话,让张晨陡然紧张起来,一个工厂里,这么多的人,最怕的就是下面老乡和老乡搞小团体,搞派性,那是会出大事的,矛盾发展到最后,双方说不定会大打出手。
“现在老工人和新工人相处得怎么样?”张晨问大家。
“根本就不愿意和他们住一个房间。”彩娣说,“本来房间里几个人,大家互相卫生都搞得干干净净的,现在新来一两个,把房间搞得一塌糊涂,还乱来的。”
“怎么乱来?”
“人家的香皂洗发精什么的,放在那里,她拿起来就乱用,本来,大家的香皂洗发精什么的,都集中放在卫生间里,自己用自己的,从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好了,烦死了,这些东西都要放到自己床底下,用的时候再拿过来。”
“放自己床底下,她们还要过来拿。”有主管叫道,“还有,我们加班累死了,他们现在每天就是熟练缝纫机,又不干活的,回到房间,我们想睡觉,结果他们叫了几个人在打牌赌钱,还是男的,让我们这些女的怎么睡?又不敢讲他们,他们很凶的。”
“其他的我不知道,我食堂里,我看到的,被我骂了好几次,也没有用。”司务长老傅说,“一到吃饭的时间,他们来几个人,就把一个窗口给占了,其他的人,想来排队都不让人家排,说这地方是他们抢到的,只能给他们老乡打菜用,哪里有这种道理。
“我那天骂了都没有用,我就让里面的师傅,只要他们还占着窗口,就不要给他们打菜,结果又是一大帮的人来包围我,还好我老乡也多,他们才不敢动手。”
“不光光打菜,饭也是一样。”赵志龙说,“一到食堂,就把几个饭桶都占住了,不让其他人打,要等他们的人都打完了,才可以打,猪一样的,吃的又多,打个饭,那饭桶边上,脏死了,都是饭。”
张晨他们食堂,吃饭的时候,菜是限量的,每个人要到窗口去打,饭是不限量的,一桶桶的饭,就放在餐厅的几个打饭处,要吃多少,自己随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