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是厨师?”
“不是,我爸爸是农民,但他就是属于乡下,那种做菜做得特别好,而且可以做大菜的人,所以在我们那里,谁家有什么红白喜事,都会来请他去做菜,我和我姐,从小就喜欢跟着他去帮忙,主要是,跟去了有的吃嘛。”
“怪不得。”张晨笑道,“还是祖传的手艺。”
慧娟点点头说:“还真是的,我爸爸就是从小,跟着我爷爷学会的。”
“来来,敬你,也敬你爸爸和爷爷,让我吃到了这么好吃的菜。”
张晨举起了杯,慧娟嬉笑着,也举起来,碰了碰,两个人一大口,都是半杯。
加饭酒加了姜丝,加上又辣又鲜美的热煲,两个人的身上,都吃热了起来,说话也随便和放松了,张晨问慧娟:
“对了,你们这里的拆迁政策下来了没有?”
“下来了。”
“有补偿吗?”
“没有。”慧娟笑笑,“除了退还房租和八百块的奖励,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你还笑得出来?”张晨奇怪道。
“那怎么办,天天哭吗?”
慧娟反问,张晨呆了一下,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她这样的反应不正常,慧娟接着说:
“通知没下来,我心里没定的时候,老实说,我天天都很紧张,坐立不安的,晚上觉也睡不着,每天一个人想想,就想哭,也真的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慧娟说,“等到通知下来,没有盼头了,心里定了,反倒感觉踏实了,不再去想了。”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张晨问。
“我不是和你说,心里已经定了吗,定了就什么也不怕了。”慧娟说。
“什么意思?”
“简单,这是我的店,谁要是想把它抢走,我就会和他同归于尽。”慧娟笑了一下,“厨房里,煤气罐我都已经准备了三罐了。”
张晨心里一惊,他前面在厨房里转的时候,确实看到好几罐煤气罐,当时他手痒,提了提,发现都是满的,心里还在想,生意都没有,准备这么多煤气罐干什么,原来是准备干这个的。
张晨看着慧娟,发现她虽然笑意盈盈的,但这笑后面,有一种苦涩和空洞,一种对什么都看透了,彻底放开的感觉。
“别做傻事。”张晨说。
“不是,我这个不是傻事,这个店就是我的一切,把店拿走,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店,就是我的命,谁要来拿我的命,我不和他拼命吗?”慧娟说。“要是你,人家要拿你的命,你和不和他拼命?”
张晨想了想说:“拼。”
“对了,就是要拼,我已经想清楚了,所以,这不是傻事。”慧娟说。
“我是觉得,不值得。”张晨说,“不就是几万块钱的事吗?这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但要是人没有了,就赚不到了。”
慧娟摇了摇头,冷笑道:“几万块钱的事?你说得真轻松,这钱对你来说,可能都不算钱,但对有些人来说,就是他的命,甚至,都不是他一条命,还包括他爸妈的命。”
“没这么严重吧。”张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