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桃花源的家里,迫不及待地亲吻了,拥抱了,耍了流氓了,就那么亲密地接触了。
但张晨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就没有事,自己身上有什么,让这个病毒没有办法入侵,如果知道,可以分一部分给小昭,那有多好?
“先生,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
空姐细声细气地问张晨,张晨回过了神,他说水就可以,谢谢。
……
张晨走到出口,一眼就看到了贺红梅,两个人看着对方,都怔了一怔,张晨看到,贺红梅的眼眶红了。
他们上一次分别,还是在小昭的葬礼之后,那个时候,张晨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恍恍惚惚模模糊糊的,什么人来了,什么时候走了,他根本就搞不清楚,都是谭淑珍和刘立杆他们在安排,连张晨自己,也是小芳或贺红梅来叫他去哪里的时候,他就去了哪里。
他知道贺红梅在他和小昭入院后的第二天,就从北京飞去了杭城,那个时候坐飞机,特别是在知道小昭是在飞机上感染的病毒,她还要再乘飞机,是需要克服很大的内心的恐惧。
从小昭去世到葬礼的那半个月,贺红梅都在杭城帮忙,那个时候,不管是张晨父母还是小昭的父母,到他们全家,所有人几乎都已经垮了,厂里家里和公司里的事情,就靠着谭淑珍、贺红梅、老谭、瞿天琳和刘立杆他们几个在撑着。
张晨知道他们几个有分工,但他从来没问,无暇问也懒得问,每天连看着天都是灰的,哪里会在乎这些。
有好几次,他看到贺红梅忙碌的身影时,他都想和她说谢谢,但最终一次也没有说,贺红梅就回去了北京。
这时张晨再看到贺红梅,心里就有了一些激动,觉得有一些话,需要说了。
张晨走过去,贺红梅问:“到了?”
张晨“嗯”了一声,然后说:“谢谢?”
“谢什么?”贺红梅看着他问。
张晨愣了一下,觉得一下又说不出具体该谢什么的话,他说:“一切。”
贺红梅笑了笑,轻声说:“走吧。”
两个人到了停车场,坐上车,贺红梅却没有启动车子,而是呆呆地坐着,张晨也沉默着,过了一会,贺红梅问:“师父,家里好吗?”
“好。”张晨说。
“张向北呢?”
“也好,开始接受现实了。”张晨说。
“我还是接受不了。”贺红梅说,“前面开车来的路上,师父,你知道吗,我是一路哭着开过来的,只要一想到我以后再来机场,都接不到小昭了,我就止不住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