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个一文不值的小可怜时,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这样继续了,她应该走了,她决定要走之后,就变得义无反顾,很决绝,决绝到哪怕和刘立杆可能会同在的同一片天空,她也一定要切割。
更别说和他会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自己的过去。
飞机离开海城的时候,刘芸看着下面越来越小的陆地,和越来越壮阔的大海,她心里在说的不是再见,而是永别,挥一挥手,无须再见了。
刘芸从海城到了上海,那位台湾老板到虹桥机场接的她,本来,他们的计划是,在上海住两天,和另外的几个股东见面之后,就去南京。
那天晚上,他们在一起吃饭,坐在刘芸边上的台湾老板,把手放在了刘芸的大腿上,刘芸觉得一阵阵的恶心,她克制着自己,才没有伸手就给他一记耳光,刘芸站起身,借口要去上洗手间,离开了餐厅,也带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他们下榻的静安希尔顿酒店。
刘芸拖着行李,找到了一个招待所,住了下来,她决定不走了,不去南京,也不回海城,更不回重庆,她就在上海不走了。
刘芸在上海举目无亲,她和刚回到杭城的张晨一样,每天也是去买一张《新民晚报》,然后按着上面的招工信息去找工作。
那一天,她在《新民晚报》上,看到一条全英文的招聘信息,全英文,是在阻拦不懂英文的应聘者接近它,这对喜欢读伍尔夫原版的刘芸来说,当然不成问题。
她按照招聘信息上提供的地址,找到了波特曼大酒店的一个房间,房间里住着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美国老太太。
老太太是犹太人,身材娇小,满头银发,虽然六十多岁了,但她举手投足,显现出来的是和她年纪不相称的精干和利索,她有着鹰一样的眼睛,一眼就看出来,刘芸和其他来应聘的女孩子不同,她是有经历的。
两个人交谈起来,刘芸证实了她的判断。
那个时候,中美关系刚刚从几年前,因为那个事件降为的冰点中,慢慢开始恢复过来,美国人虽然对红色中国还是心存疑虑,但毕竟抵挡不住这么大一个新兴市场的诱惑,他们开始回到中国,回到上海。
老太太是华尔街一家金融公司的董事长,他们觊觎东方这一大片未开发的金融版图,他们来到上海的步子迈得很谨慎,是带有试探性的,他们准备在上海设立的,连公司都还不是,而是办事处,他们这次要招聘的,就是办事处的翻译兼中国事务助理。
老太太和刘芸谈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定下来,这个人就刘芸了。
他们的办事处,就设在波特曼大酒店,租了酒店的一个套房,里面是刘芸住的地方,外面客厅,就是办事处的办公室。
平常的时候,办事处只有刘芸一个人,从美国有人来的时候,刘芸就会陪同当翻译,没有人来的时候,刘芸就负责收集他们所需要的各方面的中文资料,把它们翻译成英文传回美国,还要代表他们华尔街的金融公司,负责和上海市政府各部门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