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按这样算的话,林淑婉学校里所有的课桌,就不是九厘板和木工板加木方、铸铁件做的,而应该是纯银做的,张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所谓的市值是谁算出来的,这样的算法还有人认可,不就是傻子吗?
小芳和他说,买股票买的是预期,预期什么,企业十年一百年之后的价值?那有多少人买了股票,会放十年一百年的?你既然放不了这么久,你还预期什么?就是你放了,一百年之后,那企业就是上了天,又关你屁事?你都早就已经狗屁了。
张晨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个阴谋,就是像小芳、刘芸和学长他们这样,一些高智商的家伙设计出来的阴谋,用了一些听上去很美,让人很亢奋,但又谁也听不懂的语言构筑的阴谋,所以的金融游戏其实都是语言的迷宫,让进去的人很快就晕头转向。
很多人一辈子就转不出来了,像老倪,很多人出来的时候大汗淋漓,能捡回一条命就觉得幸运,就像是孟平、刘立杆,还有那个黄总和麻将脸他们几个,从迷宫出来就消失了,想再辨明方向都不可能。
张晨觉得自己从来也不去碰什么股票、期货是对的,他甚至有点这方面的恐惧症,所以当小芳和刘芸把繁花网络说得让张晨看不懂的时候,她们让他离场,他逃也似的就逃走了,他觉得那不是他玩的事情,做企业的玩这个,迟早会和老倪一样,把心玩野了。
要不是小芳和刘芸怂恿,连什么“饮食男女”上市的事情,张晨也不会去碰,那个市值和市盈率张晨搞不懂,这个什么估值张晨也一样搞不懂,甚至觉得有些滑稽。
你去银行贷款,好歹银行还要让评估公司,对你的企业有什么东西进行评估,还分分类,搞清楚什么是固定资产什么是流动资产什么是未分配利润,等等,他们这个估值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几个人碰到一起,你说一个价,我说一个价,最后达成一致就是估值了。
连最起码的,连他们有多少灶头和车辆也没有人来统计一下,还真的是估值,一切都是毛估估的,就这样毛估估,十亿三十亿几十亿,像“宅鲜送”那样的几百亿就出来了。
张晨觉得他们其实都是在赌,赌一件东西,那就是这公司上市之后,股票多少钱有人会买,其他的一切,他们才不关心,就像那个学长,到了杭城,连“饮食男女”的办公室和操作间都没有去。
大概他也知道,没什么好看的,从那个还是向“半亩田”租来的房子里,他就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出花,也看不出那地方能值五百万,更别说三十个亿,看了等于是白看,不如省省。
一切还真的是纸面上的,只要能说出一个故事,故事能自圆其说,还能够打动人,让人觉得这公司能够赚钱就可以,而不是真正能不能赚钱,就像是现在所有的品牌,都喜欢在说什么品牌故事,其实有什么狗屁的品牌故事。
张晨觉得所有的品牌,不管是阿玛尼也好,圣罗兰也好,最早的故事都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了填饱肚子,只是产品卖得比别人好,赚到了钱,有了钱去做别人做不了的事情,比如开专卖店,搞一场秀等等,才觉出了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张晨清楚地记得,自己做完一场秀之后,曾经有多么膨胀,觉得好像接下来全世界都会是他的秀场,结果吧唧一声摔到地上,摔得有多惨?要是没有那一摔,张晨觉得,自己现在大概率是个到处在说什么品牌故事的人,一如那个在台上夸夸其谈的张晨张教授。
小芳和刘芸,时常笑张晨太老实了,刘芸说,现在这个年头,还有这么老实在做企业的人,还真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