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姑娘还没见过珞音小姐吧?秦姑娘给她找了个私塾,让她读书学规矩,过一会儿也该回来了……”许久不见,知夏有很多话想跟楚鸾说,但楚鸾此次前来的目的并不是单纯和她们叙旧,也不是为了与珞音相认。
“知夏。”她再次打断了知夏,神色有些凝重。“你先去王府门口看看珞音回来没有,我有些话要单独对如意讲。”
此言一出,知夏和如意两人俱是色变。
楚鸾从她们慌乱的神色中看出了端倪,冷笑一声,眼里染上一层冰霜,“看来你们都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了?”
“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知夏还想替如意解释几句,后者却先一步站出来将自己所做的全盘托出。
“我是投靠了永安王府!”
话音刚落,楚鸾扬手打在如意脸上,手掌被震得微微发麻,足以见得她的愤怒和失望,“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面对楚鸾的指责,如意并不吭声。
“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付出了多少,你为什么要自掘坟墓?”楚鸾气得有些想笑,如意投靠永安王,这事若是放在以前,慕容瑾看在的面子上也就放过了,可是现在她在慕容瑾面前已没了往日的份量,她还怎么保下如意?
冷静了一会儿,楚鸾还是觉得如意不是那种贪慕虚荣之人,她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来,忍耐着心里的怒火,继续问道,“你以前是老师身边的人,老师可是从来不用背主之人,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如意本来不打算将一切说出来,但听楚鸾提到玄均,她也无法按耐心底的不甘和怨恨,带着几分戾气质问起楚鸾来,“为什么?姑娘当真不知吗?”
楚鸾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如意的地方,“我待你虽不及知夏雏菊,但也从未亏待过,你此言何意?”
“谁稀罕!”如意彻底爆发,知夏想要阻止,却被楚鸾拦住,她想好好听听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能让如意生出如此大的怨气。
“雏菊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吧,说是比知夏更重要也不为过。可是到头来还不是成为了你手里的一颗弃子!”
“你从始至终只知道复仇,不是这桩旧恨,就是那件世仇,你总有这么多仇要报,总有这么多怨要平。而帮助你的那些人呢?雏菊死了,国师死了,那么多的兄弟姐妹都死了,玉奴也不知所踪,谁有一个好下场!”
楚鸾唇上血色褪尽,即便涂了口脂也显得苍白。
如意拍着自己的胸脯哭喊,“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死的那么……”她迟疑半天,最后才逼出一个“不值”来。
“如果五年前你让我陪在你身边,我客死异乡;或是让我像雏菊一样,为了大计而牺牲,我都不会有一句怨言。可你让我留下。”
如意知道,当时楚鸾让她留下是为了不让她白白牺牲,也是为了保留实力,将来里应外合,可是她们都没想到,这谨王府不是避难所,而是断头台。
“五十人啊,足足五十人!他们本该依照国师的命令,为护你而死,可是最后都成为了慕容瑾的踏脚石!”如意崩溃地上前扶着楚鸾的肩膀,眼里的悲痛刺得楚鸾不敢看却也移不开眼,“我不想像他们一样,我不想平白被人扣上谋反的罪名,我不想死的时候是被万人唾弃。”
“知夏是你的身边人,慕容瑾为了讨好你,自然愿意尽全力保下她。可我不是,我只是国师派到你身边为了保护你随时都可以丢弃的棋子,如果不是知夏和秦侧妃在谨王面前几次为我说话,乱葬岗又会多一具枯骨。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你说啊,我该怎么选!”
即便是楚鸾,也不能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东西。如意松开她时,知夏感觉楚鸾就快变作一只断翅的蝴蝶,风一吹就会彻底将她打败。
知夏赶忙上前扶住楚鸾,关切地问,“姑娘,你没事吧?”
楚鸾精神恍惚,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自己该干什么,只看见知夏的嘴再动,至于说的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不值。
如果楚鸾是如意,她也会觉得不值。
如意不值,雏菊不值,玄均不值,那些为她死去的人都不值,他们死的不值,他们不该顶着万千骂名,连个安魂之所也没有。
楚鸾目光开始涣散,发了癔症般大笑起来,笑声让如意和知夏都害怕起来。
她为什么非要复仇呢?是为了一个义,还是为了一个理?可是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为什么就她看不开,为什么就她要逞强?
“你说得对,我是太自以为是。”楚鸾终于找回一丝理智,跪坐在地上仰望着如意,但那过分坚定的眼神却让如意觉得被俯视着的那个人是她才对。
“但是我报仇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一个公道。”
如意看着楚鸾,被她的气势所震慑,一时忘了言语。
“或许我运气就是这么差,祸事总围绕着我。”
“忍气吞声不能解决问题,只有站出来反抗,才能让以后如我一般的运气差劲的人在这乱世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