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楚鸾惯会扯谎,说起违心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真叫人看不出半丝痕迹,“你这人怎的成了亲还这么呆板,我说去送首饰不过是找个由头陪她说说话而已。”她同样打量着卫离的神情,假意道,“我倒是想叫你陪我去,可老师向来喜欢挑你的刺,我夹在中间也不好受。”说着,表现出几分为难。
卫离也没再强求,只让楚鸾早些回来,他吩咐厨房做些她爱吃的菜。
楚鸾应下,便不慌不忙出了门。
走到国师府门口,确信没人盯着,楚鸾便直接变道,去了对面的镇北侯府。
府里的下人告诉她,侯爷和夫人出门礼佛还没回来,杜伯也跟着一起去了。
楚鸾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不禁自嘲,真是魔怔了,怎么会觉着这一切是假的呢?
她一边嘲笑自己糊涂,一边想着回府怎么补偿卫离。
楚鸾决定就地取材。她屏退下人,独自在侯府里逛起来。
先是去了楚旭的书房,看着这里的每一件陈设,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又不禁再次感叹自己胡思乱想。
突然,目光转移到挂在墙上的那把宝剑身上。
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用过这把剑,是什么时候呢?
楚鸾抬腿要将宝剑取下,左脚下踩着的木板发出咚的一声。楚鸾满是疑惑,只觉有什么东西快要从胸口冒出来。她取出宝剑,用剑刃插入那木板的缝隙处,轻轻一挑,轻易打开了地上的暗格。
这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却仿佛刻在她的骨子里。
这是为什么?她以前打开过这个暗格吗?她为什么这么做?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枚虎符,下面垫着的是厚厚的一沓信纸。
楚鸾将那些书信取出来,发现上面一个字也没有,这些全是白纸!
她好像也将这些纸取出来过,那时里面放着的也是白纸吗?
心上锁链开始松动,尘封的记忆一点点崭露头角。
她记得……那是深夜,她似乎很着急,根本来不及看这些书信,原来这竟都是白纸吗?
楚鸾突然想到什么,魔怔似的扔下手里的一切,冲出书房,逢人便问,府里可有阮清的画像。
每个人的回答都是一致的,“府里自然是有夫人的画像的,只是那些画像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楚鸾发疯似的,叫所有人都去帮她找,哪怕找遍全府,也要找出一张阮清的画像来。
可那些人却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回答了楚鸾的问题又开始各忙各的,就好像……听不懂楚鸾说话。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我让你去把我娘的画像找出来啊,你们不是说有我娘的画像吗?那都去给我找啊!”楚鸾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打转。
可那些人回答的还是,“府里自然是有夫人的画像的,只是那些画像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楚鸾只觉得浑身发冷,无助和害怕萦绕着她。
既然没人帮她找,那她就自己找。
楚鸾花了大半日的功夫,差点将整个侯府都掀翻,也没找到一张阮清的画像。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向祠堂跑去。
一进祠堂,入目便是楚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她细数下去,终于在最下面发现了阮清的牌位。
阮清已经死了,她早就死了。楚鸾一直没见过阮清,记不清阮清的名字,家里连一张阮清的画像也没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楚鸾身在梦中。
梦境是现实的投影。
她没有看见那些书信,所以上面都是白纸;她不记得阮清真正的面貌,所以一直不曾与她相见。
那么卫离呢?他也是假的吗?
她不敢深想,失魂落魄走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前方,卫离身着白衣,眉眼含笑,似乎在等她。
楚鸾下意识不想见他,但似乎是为了死心,她打算验证最后一件事。她提起右手,找出以珍珠红丝发带辫成的小辫,笑意盈盈道,“卫离,我的头发被扯到了,你帮我把这个取下来吧。”
这并不是一个高明的借口,轻易就会被人发现。
卫离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亲手替她解开发带。
楚鸾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一切都是假的。
“你打算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