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在应付着吕文的教育,不如说刘盈在给吕文号脉,一边接纳着吕文对汉王国顶层政治人物的分析理解,一边却在从吕文时不时的停口缓气,仿佛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吞不下去的噎声中做着判断,加上面色潮红,胸闷,多半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冠心病)。刘盈摇了摇头,这病就算刘盈卯足了气冲科技树都难以治疗,少量制备硝酸甘油,配合CPR心肺复苏术或许有机会从死神身边拉一把,调整饮食结构,尽量拖着吧,也只能这样了。病程发展到这个地步,估计吕文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这才在发现自己这个吕家未来三十年的保障之后迅速教育起来,但其实这任务交给他女儿也不会差。
刘盈也没什么能力阻止,老人家情绪激动之下贸然压制搞不好反而容易发病,但愿这次激情不会太过削减他的寿元。牙齿也不够好,脱落残缺了不少,同样得预防口腔感染造成病毒性心肌炎的可能。这可有得忙了。
行至废丘,并没有如意料之中那般引起刘邦训斥,太公轻松把刘邦的怒气挡了出去。给刘盈留足了时间改造战车,调配火药。计算屈服强度并不是刘盈所长,张良这个结构力学大佬也不说帮帮忙,只能尽量挑没有斑节,一致性较高的木材做主臂,尽可能按照估算的下限来保证安全。
当炸药罐在空中爆炸,轰隆声惊起敌我双方的一片惊呼时,刘盈整了整衣帽,施施然登场。老刘已经箕踞在主帐最上方了。啊,你们有没有这样的儿子啊,这是我儿子。他儿子倒是在底下抹了抹冷汗,没有碰炸引信,加上少的可怜的硝石,这几十罐定时炸药倒不一定能轰开城门,最终可能还得是靠射程优势射石弹摧毁防御。
但是人倒霉了是喝凉水都会塞牙的。城内的章邯感受到了军心的动荡,并做出了正确的判断,率轻骑突出城门摧毁投石车,然而恰逢此时一枚陶弹在骑队之中爆炸,将部队拦腰截断的同时将马匹惊散。不知是否是世间事皆有其定数,依然是队率朱轸擒获了章邯,却又没能阻止他的自刭。
传令兵往返多趟,连兵仙韩信都未能迅速拿下的坚城在章邯首级被绕城传示后迅速投降,此时不过半日。投射炮弹的第一次登场就显示了不凡的成果。刘盈来这也不是为了章邯来的,是为了给刘邦积德来的。虽然这个在濮阳引水环城固守的家伙因为选了个低洼的城池自己被灌成饺子也算是死得其所,可城中百姓却是无辜,更不用说城中百姓尽成鱼鳖也不是灾难的重点,大水之后必有大疫,废丘这里方圆数十里都将成为阴司大门,长期废弃。
大患了结,刘邦也不装了,刘盈带来的工兵各依功得赏钱,千钱起步,老刘从来不吝惜厚赏,而樊伉等二代积功升转自不必说。堂下功最高的刘盈倒是要多等等了。
“此番以你功最高,该如何赏赐?”邦哥自己也是蒙的,太子这玩意怎么赏。
“愿得阿娘复归。”
“这何必对乃公提?”
“那孩儿又何须赏赐。”刘邦朗声大笑,声震于野,胡子在那一抖一抖的。
退下后刘盈才知道他被赏了二十个豆蔻年华的美少女,低头看看,他也是服了这老不修了,虽然不是无鸡,但六岁小孩这和无鸡之谈有什么区别。两军随后分别,刘盈等人培训出的工兵被抽走,另立了一队卫兵随扈。张良还是没给他,刘盈也不想阻了其他大将们的前程,小兵跟着他立些不如覆师破城的小功,在后方安身也好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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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的头很大很大,本来关中大灾和前线战备就牵扯了他很多心神。结果太子也不让人省心,虽然道了歉,但不知从哪拿出来的改造的犁铧,积肥法,绿肥种植,高炉改进技术,灌钢法,苏钢法,轮作制一系列技术改进,在关中居民蜀汉就食,健卒北上抗匈的局面下人手更加捉襟见肘。可这些技术改进费效比又是良好,如同糖葫芦诱引小孩一样让他馋到不行。如今更是越发肆意了,被这小子抓住了人员物资调配的节奏,每逢最紧要缺乏之时就会奉上来一样新技术。
刘盈倒是乐此不疲,数月观政,对于汉王国中央政治的运转规律在一众重臣的辅弼指导下也是越发了解。越是如此,越是体会到此世顶尖人杰的不凡之处,他刻意给萧何制造的两难被一一化解,在生产力的狂飙突进中巧妙导引,调拭汉政权去适应这种有益的发展,只能说,向萧公学习,一辈子也学不完。不过他这次给萧何带来的大惊喜,或者说惊吓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福气消受。
依靠着多次的实验改进,以及受困于发酵法的固有时长缺点,直到近日他才独立于张良完成了改进版造纸术以及雕版印刷术的复现,泥活字印刷术也有了些效果。有了它们,无论远期的知识平民化前景,就是近期,汉王国的信息传递能力也将迎来一波极大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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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定是惊喜,太惊喜了。在萧何将双手手指狠狠按住额头的时候刘盈适时递上了萝芙木生物碱乙醇提取物,南山群蛮的朴素草药学中已经在应用萝芙木根了,只不过他们有点搞歪了,用这东西来缓解心悸。而刘盈则早就判断出了萧丞相时不时的红脸是先兆高血压的现象,当然这高血压不是刘盈导致的,早就有了,只不过刘盈可能或许无意中在某些层面上加强了这一点,所以此时献药,弥补一下。
萝芙木根不够多,刘盈手上人手也太少,他甚至不够去带几个解剖学的弟子,因此这药品直接上了人体实验。从监狱里按罪名提了一些刘盈认为以他的价值观不算大罪的刑徒,除了约定以实验折抵刑期之外,大体上还算是遵守了知情自愿原则的,药品实验只做了口服安全性,和对其他几个正好有此疾患的患者试验了药性,在这个除沿海外普遍缺盐的时代,能得高血压的反而多半是秦朝的高官显爵,其罪行倒是足以让刘盈觉得死不足惜了。
没有足够的人体模型,刘盈提供的药物只能尽可能减量,但效果显然还不错,最值得担心的过敏也没有发生。到了萧何完全清醒,仔细思考下来才发现这两样技术此时未免鸡肋,原本担心的对全套驿传体系、验证机制的改造压根不是当务之急,就连纸张的产量都不足以满足要求,这只是一个未来技术储备和逐步替代的过程,他太应激了。
看着面前带着俏皮神色的童子,萧何气不打一处来。不久之后,刘盈便听到返回关中的百姓儿童们唱着最新的农事诗,这里有不少知识出自他之手,他还是满意的。只不过每当听到诗歌开篇的“维公子制命,维民谨记”就很难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