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楼家住的第三天,陆京舟来了。
那张与我记忆里有些偏差的面孔,脸是英俊的,可是,又觉得很不一样,因为他虽然没什么表情,眼眸也是冷淡的,可却没了之前看我时的厌恶情绪。
当时我正在摆弄江楼昨晚上带回来的花,他买了很大一捧花给我,让我在家觉得无聊了就插花玩。
我就坐在客厅桌子的旁边的地上,地上铺的地毯,软软的。开门的声音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江楼回来了,可是当我看过去时,看到的却是一张我第一时间没认出来的脸。
“你是?”我发出疑问。
陆京舟走近了我,微蹙的眉头显然是很不满我没有认出他来。
“许阮,我来接你回去。”少有的,温柔的声音,让我生出一种,他并不是陆京舟的错觉,但偏偏,我后知后觉认出来了他。
想到我的记忆是截止在哪里的,此刻我看到他,心一抽一抽的疼,我问他,“你之前不是说,你讨厌我。”
陆京舟走到我跟前,他在我面前半蹲下,一只手抬起,在我的嘴角碰了一下,“没有讨厌你。”他说,声音很轻,像是在哄我。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我才说了以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你还说,你讨厌我像个舔狗一样每天各种方式的讨好男人,说我,同性恋是不是都这么耐不住寂寞,是不是非得找个男的谈恋爱才会老实。”就好像还能体会到听到这句话时的心痛,此刻,我的心也揪了起来。
陆京舟的脸色微微一变,微蹙的眉头之下,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溢出一种懊悔的情绪来。
我感到震惊,他竟然会懊悔?
他亲手把我推开,说了那些让人心寒又失望的话,让我真的以为,他很讨厌我。
可是现在他却说不讨厌我。
“你知道我失忆了吗?记忆就停留在我跟你说完老死不相往来的第二天。”我问他。
“知道。”他说,“江楼都告诉我了。”
我抿了抿唇,在他的注视下低下了头,声音微弱,“陆京舟,你现在是喜欢我吗?”
“不只是现在。”他动作很轻的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看向他,眼神幽深,“是一直都喜欢你。”
眼泪就像是开了闸一样,掉出来,我微微抽了抽鼻子,心情仿佛回到了之前那段总是被他抗拒的时候,难受得紧。
“那你为什么总是推开我,为什么生日宴会上,我吻你的时候,你要那样对我?”眼睛发酸,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陆京舟如遭雷击,就好像我的话把他带回了那段回忆,他也很痛苦一样。
“对不起,那时候让你受委屈了。”他嗓音发紧,“小软,你打回来。”
话音未落,我便睁大了眼睛,亲眼目睹他拿起我的手在他脸上毫不犹豫的重重了扇了过去。
我:“!你干什么!”
我挣扎着,试图把我自己的手夺出来,可他力气比我大,拿着我的手在刚才打过的那张脸上再次落下了重重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安静的房子里格外的响亮。
“我不要你这种赎罪!”我哭着吼道,“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让我现在变成这个局面?你知不知道,江楼告诉我,我跟他们三个人有着那样混乱的关系的时候,我有多荒唐!”
怎么就那么多人,我怎么就会招惹那么多人。
如果,如果陆京舟早点告诉我,他喜欢我,我何至于是现在这种局面。
我会等他,会一直等他,会拼了命的跟他考同一所大学。
可是,他偏偏在做了那些,说了那些伤害我的话之后,再来跟我说喜欢我。
“陆京舟,你让我觉得,我这个人就很荒唐!”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这些天一直压抑着陌生环境的情绪,在这一刻像是得到了发泄,我哭的不成样子,控诉着他过往对我的一件件罪行。
他的疏远,他的冷漠,他的讨厌,他的讽刺,他的偏见。
我得到的负面的评价,全都是他给我的。
“小软,不哭了好不好,是我的错,是我从前太自以为是,觉得你会是我的负担,会影响我计划好的未来,所以才会一直疏远你。”陆京舟一边为我擦眼泪,一边架着我的胳膊把我抱起来,他坐在沙发上,像哄小孩那样把我放到他的腿上。
我哭了好大一会儿,直到自己再哭不出来眼泪,我才慢吞吞的止住了抽噎。
陆京舟剥开我额前的碎发,看着我哭红的眼睛,凑上来亲了一下。
感受到他唇瓣的冰凉,我眼皮颤了一下。
安静半晌,我拉了拉他的衣袖,问他:“长大以后的我,真的喜欢那么多人吗?”虽然我对江楼的话深信不疑,可是,我仍是想再从另外一个人的口中来确定这种事。
陆京舟的表情有些冷,似乎对于这种话题充满了不悦。
我依旧拉他的衣袖,他抬眼看着我,久久的凝视下,似是妥协一般,他语气很淡地说,“不重要了,只要你觉得,自己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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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变相的默认,我也有点生未来自己的气,说:“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就算我喜欢那么多人,也应该有一个固定的伴侣吧。”而不是这种,像古代皇帝那样,后宫佳丽三千。
陆京舟揉了揉我的头,眼神温柔:“别想那些了,我带你回家。”
听他再次说要带我回家,我咬着下唇支支吾吾的问他:“是哪个家啊,江楼说了,先不让我回自己家,等伤完全好了再回去。”
陆京舟就这个抱着我的姿势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他说:“回我们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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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京舟把我带到了一处名叫明公馆的房子里,这是一栋带着独家小院的洋楼,砌墙是金色和灰色的调配,有三层,面积很大,顶层的设计看起来很像英式风格。
独家小院里,能直面看到一个只容得下一辆车的车棚,左侧有块没打地砖的土地,里面种着刚发芽的蔬菜。
我心说,三十多岁的陆京舟竟然会种上菜了。
一楼没卧室,二楼才有,陆京舟带我到二楼,推开一间卧室让我进去,说我就住在这里。
看着崭新充满奢华的房间,我抓住他的手腕问他:“我就自己住在这儿吗?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啊,我这么久不去上班,会不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