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张贵说了王俊臣让自己帮忙卖煤的事,张贵说情况他知道,但做不了主,让我和他一起过去,当面向王县长请示。
张贵坐着我的摩托车,我们一起来到了街道上最大的私人旅馆。
这个旅馆是在以前的骡马大店的基础上改造的,房间很大,除了八九张老式的木制单人床外,再没有其他家具,看起来很寒酸。
房间里人不少,大多数是川音浓重的老幼妇孺,年轻人寥寥无几。我和张贵进去的时候,王俊臣坐在床边,正在和床上半躺着的老奶奶说话。
老奶奶的年龄非常大,脸上的褶子重重叠叠,满嘴的牙全掉光了,眼睛肿得只剩下一道缝,显然是连续几日悲泣的后果。
王贵走过去,俯身在王俊臣耳边说了两句话,王俊臣抬头看了站在门口的我,抓起老人枯枝般的手轻轻拍了拍,和张贵一起走了出来。
站在旅馆的院子里,我向王俊臣和张贵大概说了北方公司的情况,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现金,如果能谈妥的话,可以当场付款。
我告诉他们,煤场里有三千吨煤,全部运出去需要两三天。为了节省时间,同时也为了减少你们小组人员的工作量,建议在共同对煤堆进行测量的基础上,估算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吨位数,然后让对方一次性买断。
王俊臣让张贵带两个人,跟我上山办这件事,最好中午就把钱拿回来。
他说,让家属们休息一会,吃过午饭后,准备带他们去医院太平间,看望亲人的遗体。
见到亲人遗体那一刻,是家属最悲痛,情绪最容易失控的时候,王俊臣想在此之前,给每位遇难者的亲属,先发两万块钱。
这点钱虽然不多,但能给家属带来一些慰籍,能让他们比较容易接受失去了儿子、丈夫的事实。
把家属的心思猜摸得这么细致,我佩服王俊臣的良苦用心。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我说自己是研究心理学的,现在我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不是在我面前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