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一层谢礼加起来,丰厚至极,已经是很有诚意了。
秦见深只扫了眼:“正好,你什么时候想去临安玩,就有住的地方了。”
这般散漫的态度是苏梨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
正常出身穷苦一辈子,可能都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家,面对这么多金银首饰、贡品绸缎,以及价值千两的宅子,会表现如此漫不经心吗?
浓郁的违和感出现在秦见深身上,苏梨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秦见深看看窗外,站起身,大有宽衣的架势。
苏梨还没想明白那些问题,下意识问:“我们今天在这儿住吗?”
秦见深侧目:“时间已经很晚了,明日早上你还要往这儿赶,怕你起不来。”
苏梨回头看向简陋凌乱的床铺,“那我叫她们进来收拾收拾。”
这里一直只有四个丫头或和琴娘住在这儿,正屋剩余的这张床铺太久没睡人,显得糟乱。
她把那些谢礼用其貌不扬的布料重新盖住包好,两人在铺子里凑合睡了一晚上,第二日福瑞斋打烊后,才一起回秦家大院。
今儿打烊早,回到鸳湖村天色还没有暗下来,洛里正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看见苏梨眼神蹭地就亮了。
“苏梨丫头!”
他加快脚步赶上两人。
“洛里正。”苏梨停下脚步礼貌地打招呼。
“苏梨丫头啊,你这几日可是忙啊,我去找了你几回你都不在。”
苏梨一头雾水,“洛里正,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哎呀,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家里几个小孩孩子想要吃你做的凉糕了,非要我去你那儿买,我听秦老弟说你在县里开了家凉糕铺子,琢磨着去县里那多远啊,就想着你下次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带一点回来,我先把银子给你。”
洛里正说着就要伸手去掏银钱。
苏梨赶忙制止他:“您太客气了,不过一些凉糕而已,孩子们想吃,我明儿给您带一包回来就是,您还给什么银子啊。”
“那不成,咱们虽然是邻居,该算的还是要算,不然那不乱套了吗?日后传出去不得说我这个当里正的仗势欺人?”
洛里正说什么都不愿意白拿苏梨的凉糕,硬是把银子塞给了苏梨,自己飞快跑了。
苏梨带着一包袱谢礼和秦见深回到秦家大院。
柴氏正把洗好的衣裳晾在竹竿上,看见两人回来躲开目光,飞速把衣裳晾完端着盆子就回屋了。
崔氏从厨房出来,看见两人面露喜色:“阿梨和老四回来了。”
徐以然也从厨房中探出脑袋,脸上还抹了几层灰,看着跟小花猫似的,满脸欣喜地朝苏梨招手。
苏梨还是第一次看徐以然如此狼狈的模样,迟疑问道:“以然,你这脸上怎么弄的?”
徐以然抬起袖子往脸上擦了一把:“没事,我在帮三嫂烧火,擦脸的时候忘记洗手。”
崔氏顾不得其他,走过来拉住苏梨的手。
“阿梨,你回来的正好,快来看看这个小米粥怎么熬,我熬了好几回,甜甜这丫头就是不肯吃,吃了就往外吐,怎么喂都喂不进去,我明明尝着和你做的都是一个味道。”
苏梨顺着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怎么又给甜甜喝小米汤,是大嫂的奶不够了吗?要不要炖只鸡或者猪蹄给她补一补。”
“不是。”崔氏愁得不行,“是蛋蛋又生病了。”
“又生病了?”苏梨吃惊。
蛋蛋这孩子身子弱,刚生下来就大病一场,后来反反覆覆半个多月才算好利索,让甜甜终于能吃上母乳,结果这还没几天竟然又病了。
“是啊,一定是娘胎里落下的病根。”崔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昨晚上你没回来,没听见大房那边的动静,孩子哭着闹着,大哥大嫂还吵架,闹得动静可大了,最后娘出面把两个孩子都抱走,照顾了一整夜。”
苏梨听得糊里糊涂:“蛋蛋生病了,大哥和大嫂吵什么?”
崔氏一脸深意,似乎怕隔墙有耳,避讳着说:“往后你仔细瞧着,慢慢就知道了。”
苏梨更茫然了。
徐以然见不得她这样茫然,悄悄把人拉到身边,偷偷说:“我昨天晚上听了一耳朵,还不是大哥想要个儿子,结果生了六个闺女,加上蛋蛋又生病闹肚,哭声哭得大家都心烦,大哥脾气就一下爆了。”
徐以然心有余悸。
“大哥在我眼里一直是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平时爹娘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没什么脾气也不反驳,自己嫁过来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见大哥发飙,吵得可凶了。”
苏梨不吭声。
在她眼里,女孩子未必就比男孩差,只是家家户户向来以男丁继承家业,传承香火为主,这是已经根深蒂固的思想,无法撼动。
若是换作夫君,也是如此认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