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外衣脱了下来,挂在旁边的架子上。
用旁边准备的清水打湿不巾拧干后,仔细擦了擦自己的手和脸。
他已经刻意放轻自己的动作,一转头发现苏梨还是睁着眼躺在床上看他,不由微微一顿:“我吵醒你了?”
苏梨将手放在侧脸下压着,侧躺着看他,眼神清明,实在不像一个刚睁眼的人:“没有啊,我睡不着。”
看男人没有说话,她想了想又问:“炭窑那边怎么样了?生意还好吗?”
她知道最近秦见深又去谈了几批生意,一切都算是很顺利。
男人嗓音低沉:“平安在山上又发现一种木头烧出来的炭,品相不错,没有烟,已经在试烧了。如果不出意外,这种炭以后会是咱们家的生意的大头。”
苏梨眨眨眼:“没有烟的炭?我听说过一种,是不是银丝炭?”
秦见深思索片刻回答说:“不是,和银丝炭不一样,只是两种烧起来都没有烟而已。如果细看,就会发现用的木头品相不同。”
“那哪一种更好呢?”
秦见深摇头:“暂时无法定论。回头我让平安去一趟临安,买一些银丝炭回来烧一烧就知道了。”
他今日没有再去书案前忙碌,简单清洗过后便躺了下来。
忽而想起什么,又问身边的小姑娘:“家里来人了?”
提起这个,苏梨就有点犯愁:“是爷爷奶奶来了。”
这两位主儿,她也是不想怎么提起。
本能觉得这二人过来肯定会打乱秦家的安稳。
苏梨小心翼翼的看了旁边已经闭上眼睛的男人:“夫君,你是怎么把爹救出来的呀?”
大家都不相信是夫君把秦老根救出来的,自己确确实实是知道的。
夫君让叶庭送了一封信出去,秦老根就回来了。
那封信是什么?
送又是送到谁那里去?
她有一肚子疑问,夜深人静的就有些憋不住了。
“以前在战场上认识了一些人,我虽然退了下来,他们却还留在官场上,我就请他们帮了帮忙。”
“原来是这样呀。”苏梨这就理解了,抱着男人的胳膊闭上眼睛。
“今日爷爷奶奶来是想让咱们家去救大伯二伯出来。奶奶听爹刚从大牢里出来,以为咱们家认识知府大人,非要咱们去救。爹和娘解释了很久才解释通,他们就在这儿住下来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夫君,如果你能救,那你会救大伯二伯出来吗?”
旁边的男人静静平躺着,一时没有说话,仿佛是睡着了,但两人这么久睡在一起,苏梨知道他一定没睡,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自己的问题。
果不其然,男人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不会。”
“为什么呀?”
苏梨一脸好奇,如果是秦老根和田桂兰有这个能力去救大伯二伯出来,碍于亲戚和爷爷奶奶的面子上一定会救的。
秦见深淡淡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爹是没有真正的参与进去,只是被冤枉的,稍微运作一下就能把人放出来。大伯二伯却是有意为之,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他们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借以扩大。若是在有人试图拯救他们出来,便是包庇之罪,自己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有人敢出头。”
苏梨想了半天才算理解这一番话。
“那如果爹真的参与进去了,夫君你还会救他出来吗?”
秦见深睁开合上的眼睛,似笑非笑:“今天晚上问题怎么这么多。”
苏梨有点羞赧:“这不是睡不着吗?夫君你快回答我。”
“他参与进去了,我会不会救他我不知道,但是你参与进去了,我肯定得把你捞出来。”秦见深捏了捏她掌心,一脸宠溺,安抚说:“不早了,快睡吧。”
这话确实让苏梨十分窝心,没了最开始那种忧愁,乖乖缩在他的臂膀里睡了起来。
因为睡得太晚,再睁开眼已经是日上三竿。
苏梨这些日子都累得很,睡得早,起得也早,还是头一回睡到日上三竿。
脑袋懵了懵,爬起来穿好衣裳出去的时候,厨房都已经开始做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