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将魏陶儿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慢慢悠悠地回到了家,那是镇边一处破旧的小院,土墙斑驳,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嘈杂声,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就挤在这狭小的两三间房屋里。
此时争吵声、哭闹声交织在一起,令人感到压抑。
魏陶儿推门进去,大嫂正好抱着孩子从里面出来,看到他回来,斜眼哼了一声,抱着孩子转身就走,嘴里嘟囔着:“就知道出去野,也不帮家里干活。”
魏陶儿翻了翻白眼,他进到院子,就见四弟和五妹在为争一块脏兮兮的、不知道被谁咬过一口的干面饼而吵得不可开交。
五妹哭得眼睛通红,边哭边喊:“是我先看到的!”
四弟也不肯相让,涨红着脸大声反驳:“我先拿到的!”
最小的六弟在一旁吓得哇哇大哭,那哭声如魔音贯耳,让本就嘈杂的院子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魏陶儿掏了掏耳朵,过去揪起坐地上哭的六弟,拍了拍他的脏裤子,把他拎到小板凳上坐下,没好气地说:“你哭啥哭,再哭就没你的份了!”
说着,他转身又看向还在红着眼互不相让的四弟和五妹,一把将他俩手中紧攥着的那块干面饼夺了过来,用力掰成了好几小块。
他先拿了一块递给刚被自己拎到板凳上、这会儿正抽抽搭搭的六弟:“快吃!”
总算将这几个小讨厌鬼给暂时安抚住了。
他进到堂屋,一看饭桌,果然如他所料,上面空空如也,没有给他留哪怕一口饭菜。
还好他宋东家那儿吃得饱饱的,也不觉得饿,更没心思和大嫂计较。
他穿过堂屋,走向自己和几个兄弟挤在一起睡觉的小房间。
屋里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几个兄弟的脏衣服胡乱堆在角落,像是一座小山。
魏陶儿皱了皱眉头,在床边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床下那双破了洞的鞋上,那是他唯一的鞋子,鞋底都快磨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鞋拿起来看了看,心想这鞋不知道还能再撑几天。
但愿能撑到下个月发工钱,到时候应该能买双新鞋。
放下鞋后,他一头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破洞,透过洞能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星星点点的光闪烁着。
这时,魏陶儿不禁想起前几日遇到宋东家在街上招工的场景。
那时听到宋东家说上工的地方在郊外,他还以为宋东家是骗子,差点就扭头走掉。
毕竟这世道,坏人太多,骗术五花八门,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可宋东家看着一脸和善,耐心地解释作坊的情况,还说管饭。
那几个字就像有魔力一样,让魏陶儿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