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冬苒的尾音轻得几不可闻,如同毒蛇贴在耳边的低声絮语。方素梅被逼得跟着后退,最后狼狈地倒在沙发上。
她逞着强,声音里却是控制不住的恐惧:“怎、怎么会!妈妈看到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她强行挤出几声尬笑,将目光投向站在玄关的亲生儿子,眼底的求救再明显不过。
注意到她的视线,任冬苒嗤笑出声,也跟着回头,冷冷地看了眼始作俑者,等待着他的选择。
黑雾在某个角落悄悄滋生聚集,顺着墙沿徘徊到任冬苒脚边,轻轻缠上了她的脚踝。
感受到二人温差剧烈的视线,任秋时终于将视线从地板移开,落在对峙的两人身上。
他上前轻轻握住任冬苒的右手腕,以一个拥抱的姿势将她半揽到身侧,面上竟是一贯真诚的温柔微笑:“妈,您这是见到冬苒太惊喜了吗?怎么都站不稳坐沙发上了?来,我拉您起来吧。”
任冬苒不情不愿地退开,心底却不得不佩服这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黑雾偷偷偃旗息鼓,悄悄地退回墙角,三人难得和平地同坐在一张桌边。
任秋时再次向母亲简单解释了一下任冬苒“死而复生”的情况,任冬苒则好笑地看着记忆里总是对自己颐气指使的女人,现在居然有些拘谨地坐在自己对面,甚至时不时抬起眼瞄她的神色。
这就是死人的好处吗?她双手撑在腿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任秋时夹在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之间,像只无知无觉的小蜜蜂一般笑着活跃气氛。
他不会想要借此机会调解这莫须有的“母女之情”吧?任冬苒偷偷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她其实更想快点进房间找线索。
任秋时的喋喋不休终于被突然撞开的门所打断,任冬苒心中一凛。
进门的人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他摇摇晃晃地举起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满足地打了个酒嗝,然后便一屁股坐在玄关,大声嚷嚷起来:“方嗝……素、梅!老、老子嗝、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