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恶意

最后七限 夜路明 1072 字 21小时前

任冬苒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接话。哪怕时至今日,她也无法完全摆脱导致故友死亡的歉疚感。无论是初中时她的一跃而下还是昨晚的再次分别……她明明每一次都近在咫尺,却只能无力地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好在蒋宁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甚至还反过来安抚她几句:“没事啦……又不是你的错。再说,马上就到第七天了,我们很快就又会见到泠泠了,不是吗?”对上任冬苒泛起亮光的瞳孔,蒋宁弯起唇角说了句俏皮话,“不过,要是你能够保留记忆来陪陪我,那就更好啦!”

压抑的气氛总算松动些许,虽然少了徐泠泠的活跃,两人倒也像之前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着天。

只不过这一次,蒋宁的宽慰却没能动摇任冬苒继续探索的决心。她借着蒋宁重新煮水的功夫,状似不经意般试探道:“对了还没来得及问呢,宁姐你和郭叔叔的感情可真好!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呀?”

被她言辞里的“郭叔叔”给逗笑,蒋宁却没有直接回答,反问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任冬苒恰到好处地敛下眼睫,脸颊飞上两道红晕:“倒也不是突然好奇……只是我前几天意外得知原来我和哥哥并没有血缘关系……”

迎着蒋宁讶异却友善的视线,任冬苒继续保持着刻板印象里坠入爱河的小女儿情态,含羞带臊地将自己这两天和哥哥的亲密接触添油加醋抖了个干干净净。

八卦果然是聊天里最好的养分,蒋宁先前的心防此刻看起来卸了个七七八八:“没想到你们兄妹俩竟然还有这么坎坷的经历……幸好现在也算是误会解开、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不过和你们不一样,我和我老公的感情可就平凡得多啦。”

这回害羞的人变成了蒋宁,她像是从未将自己的感情经历向旁人分享一般,说得有些磕磕绊绊。任冬苒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蒋宁说自己结婚结得早,任冬苒本以为大学毕业就结婚已经是极限了,却没想到蒋宁在高中毕业后就办了婚礼,更是迟迟等到夫妻生活都过了几年之后才去补领了个结婚证。

在蒋宁的叙述之中,郭善曾经是她的高中数学老师。沐浴在教师光环下、温文尔雅的男人通过日常的关心与课后的补习很快俘获了少女的芳心。

可师生恋无论放在什么时候往往都并不被人支持。对上任冬苒意味不明的视线,蒋宁像是在找补什么似的急急补充道:“那个时候我老公也才大学毕业没多久啦,所以我们俩的年龄差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

看着任冬苒了然地点了点头,蒋宁便像松了口气般继续说下去:“而且其实高中时我的成绩也算不上好,估计本身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所以,没有参加高考其实倒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欸?那我能问问……宁姐你是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吗?”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蒋宁笑了笑,抬起眼望向远方,一只手下意识地搭在了自己的腹部,“因为我当时怀孕了。”

任冬苒没想到短短几天之内,在继方素梅之后,竟然又听到了一个“刚成年就怀孕”的故事!原来在她们那个年代怀孕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纵使依然好奇,任冬苒却也知道,假如再追问下去,只怕就要触及人家的伤心事了。于是她决定就此打住:“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宁姐,你们俩这么多年感情还这么好,可真是难得啊!”

闻言,蒋宁又露出了那种坠在甜蜜爱情织网中含羞带怯的模样。任冬苒不忍心继续深思郭善擅自让她受孕乃至放弃学业就此成为家庭主妇的举动是否在另一个视角下存在着一个截然相反的黑暗解读,转而询问起有关七日循环的其他信息。

所幸,蒋宁看起来知无不尽问无不答。按照她的介绍,自己每当七天的期限一到就会自动回到家中的卧室,并且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在受惊的丈夫面前解释自己出现于此的原因。

当然,她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的身世来历。现在她能够说出口的这些人生经历,还都是靠她自己以及郭善的补充一点一点拼凑而成的。

而当任冬苒试探着想要提醒她那场被刻意忽略的火灾时,蒋宁却轻飘飘地表示话题应当就此终止:“冬苒,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差不多该去准备晚饭了。记得回家叫上你哥哥,一起来吃饭喔!”

任冬苒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和被下了逐客令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两样。她愣愣地穿进家门,正巧就对上了任秋时关切的视线。

人的适应性果然极强,现在她已经能够非常自然地接受”哥哥看得见鬼魂状态的自己”这个事实了。

沐浴着哥哥无声的关怀,任冬苒走到沙发边挨着他坐下,简单分享了一下自己白天在蒋宁家获得的线索。

任秋时在听到郭善曾经是蒋宁高中老师的身份时,眉毛狠狠地跳了跳。他下意识抬眸对上妹妹的视线,两人在无言中确认了彼此的猜测。

先前才刚刚发生过一个徐泠泠受到老师猥亵的悲剧,蒋、郭二人的师生恋……是否其实也存在着类似的秘密?

恰逢六点任冬苒恢复实体,她一把抓住了哥哥温热的掌心来回搓了两下,似乎希望凭借这样的动作安抚自己紊乱的心绪。

作为朋友的角度来看,她当然希望蒋宁拥有健康的婚姻关系……可联想到郭善书房深处藏起来的那些照片……只怕真相往往并不如此。

继续干坐下去也得不出什么更有价值的信息,任冬苒便拉起任秋时准备去蒋宁家当面会会故事里那个成谜的男人。她坐在门边的矮凳上换鞋,犹豫再三还是将心里话问了出来:“哥哥……你说,我这样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会不会太坏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