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还是太子的楚旸领兵三十万横渡长江，一战，歼灭了陈国所有的水军，直接打到了江都城下，活捉陈后主，之后又并陆续招降三吴、岭南等地，一统天下！

哪怕没有见过那刀光剑影的情形，可商如意似乎也能想象得到，十几年前，意气风发的楚旸站在江都城中，看着自己打下来的这片风景，何等的意气风发。

「那，你想去看看南方的风景吗？」

「可见，这天底下的人，还是太多了。」

只是，这个仙子的脚下，全都是血！

商如意跪在地上，眉心微蹙，却说不出话来，这一刻，她也彻底明白，那个守城副将在他们几次出入城门的时候都拦下来横加盘问，到底是谁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一点声音，是衣裳悉悉索索摩擦的声音，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最后，她的视线出现了一双洁白的织羽步仙鞋。

他说的，是雷家父女？是梁士德？

「……」

说完，他一挥衣袖，坐在了商如意的面前。

连宇文晔都在告诉她，连年征战，老百姓苦不堪言，尤其三征辽东几乎是扫地为兵，天下的百姓就算不是十室九空，也已经七空，而他，竟然说，天底下的人还是太多了！

商如意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颤声道：「陛下，陛下真的认为，天下人……多吗？」

商如意的心咯噔了一声。

她的声音，几乎是这个听鹤楼里唯一的声响。

还是……

商如意道：「是。」

「……什么？」

若真像楚旸说的，大兴城——也就是大业王朝真正的国都，只怕已经难保，而一个国家连国都都保不住，国祚还能持续多久？

当然，也许是他早有先见之明，营建了东都洛阳，可如今，河北已失，渤海郡也在造反，洛阳在这种时候哪怕还在朝廷的手里，也更像一座孤岛，再继续下去，哪怕孤岛，也会被吞没的！

楚旸突然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那张冷漠倨傲的脸上又浮起一种仿佛三春暖阳般温柔的笑意，道：「你知道吗，其实好的风景，在南方。」

难怪，难怪这些日子，离开洛阳城的老百姓越来越多。

….

「……」

「……」

却没有人应她，在话音落后，一切，又归于一种令人难捱的沉寂。

就在这时，楚旸忽的凑到她的面前，两个人的脸几乎快要贴到一起，商如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些，但即便退开，也能清楚的看到他两眼微微发红，既兴奋又快乐的神采。

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虽然那个时候她还小，可灭陈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当年，中原南北分裂，先帝楚胤雄才大略，一统北方，而南方陈国的后主却凭借着长江天堑，沉溺于酒色，逐渐腐化在南方的杏花春雨中。

但，不等她去细想，就听见楚旸冷冷道：「人多了，就是容易闹事。」

「……」

「……」

看来，宇文晔跟她说的，还是缓和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