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沈南冥沉浸在恐惧中不可自拔。
他想过了无数种自己的死法,他的确怕,可在这极度逼仄的笼子中被关得越久,直到彻底丧失了时间的感知——又恨不得唐墨赶紧给他来个痛快的。
而不是就这么永无天日,活活耗死他。
沈南冥早已不知时间为何物,这层似乎只有他和笼子而已,嘶声力竭撒泼般大叫后唯一的回应只有他的回声而已。
回声悠久,说明足够空旷。
连窗都没有,一丝光都透不进来。无法运功后,神识再不能视物,此地是真正伸手不见五指。
好似被放逐进虚空里。
上次看见光,还是雾镜真人来废他的时候。
沈南冥已不知自己被关了多久。
但今天,他终于捕捉到死寂的环境有了变化——他听到这层大门打开的响声,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很快他激动地看到久违的光正在慢慢靠近,好似某种希望。
从笼子的缝隙里,沈南冥看见被沐浴光芒的人。
对他而言,从不意味着希望。
唐墨和黎未晞身边飘浮着两个光团,如暖色的火炬,他们平静地注视笼子内的囚犯。
是久违的光,却令沈南冥刺目得睁不开眼,紧紧闭住的眼角不断淌落生理性的泪,缓了好一会才勉强适应。
也许是在逼仄的压抑中痛苦太久,沈南冥此刻竟感到一股匪夷所思的如释重负……
他还没有崩溃,甚至习惯性拿出曾身为灵枢殿主的风度与体面表情,嗓音略哑对两人道:“你们终于来了……”
唐墨挑眉看着憔悴狼狈的沈南冥——头发干枯打结,眼窝凹陷,凌乱的胡茬爬满面颊与下巴,关押这阵子令他看着老了几十岁,瘾君子都比他显得精神些。
“看来你还挺想见我们。”唐墨语气波澜不惊,“最近过得还不错?新家可喜欢?”
沈南冥无话。
若说实话,这两个人已是渡劫,即使自己全盛时也毫无胜算,他们早已不是二十年前普通的丹阁店家。
忤逆不得。
仅仅一个照面,深入骨髓的恐惧便已比强撑的体面要诚实得多。
可若说喜欢……万一他们再让自己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