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先生抚须没有回话,温彦博道:“殿下想要更多的门生,就需要有这等思辨的文章,况且没有上好的文章才学是吸引不到门生的。”
李承乾揣着手,道:“孤应该招揽更有学识的门生,对吗?”
颜勤礼挽着右手的袖子,右手执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士族”二字。
温彦博道:“殿下建设了崇文馆,经营得好可以得到士族的支持。”
李承乾也拿起颜勤礼搁下的笔,在纸上写下“乡民”二字。
如此,颜勤礼的神色凝重了不少,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李承乾叹道:“这个崇文馆建设是孤的老师,也就是房相提议的,父皇允许的,可是孤从来不与士族子弟来往。”
温彦博深吸一口气,再问道:“老夫既然总领崇文馆,那定然会让崇文馆众人听从太子殿下号令。”
“孤知道,老先生也希望早日东征。”
温彦博欣慰点头。
李承乾接着道:“士族子弟往往有家族所系,他们的身份很复杂背景更复杂,或者是她们的母系一脉,又或者是母系的姊妹一脉多少都有联系,虽说士族是现成的,招揽士族能够减少很多的时间成本。”
“但他们那些人不是孤想要的。”李承乾又把手往袖子里揣了揣,道:“孤眼下不想被他们左右,在这天下万万千千的人中,士族只是很小一部分人,但这个世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在乡野里淳朴的农民。”
“换言之,这万千的淳朴乡民,才是孤想要的,古往今来一次次的实践都在史书上记录着,士族作为一个时代的精英集体,他们对读书人的垄断,恰恰是一种桎梏。”
温彦博闷声一叹,出气时候嘴边的胡须也跟着动了。
李承乾缓缓道:“老先生,这都是孤的一己之见。”
温彦博抚须再看眼前的文章,沉默不语。
这个时候,李治走来说道:“这位老先生,皇兄说得不错,生产的主体从来不是士族,所谓精英也不过是想要脱离生产的那些人,他们为了脱产会不断吞并田地的。”
见到皇兄严肃的目光,李治讪讪一笑,道:“弟弟这就去接着去玩,不叨扰皇兄。”
言罢,他快步跑开。
温彦博低声道:“晋王殿下还不满十岁,就已有这种见地了吗?”
李承乾道:“老先生见笑了,孤的弟弟只是随口一说,您莫要放在心上。”
温彦博低声道:“殿下对世家士族是如何看待的,能与老朽说吗?”李承乾又道:“目前为止,孤对他们的了解并不多。”
见这个太子惭愧一笑,狄知逊也愣愣地跟着一笑。
颜勤礼道:“这是京兆府给的地图,崇文馆需要在关中各县开辟学舍,并且通过讲学来吸引关中乡民?”
李承乾道:“孤确实是这么想的,就做这两件事,脚踏实地,一步步地走。”
温彦博叹道:“老朽会与府尹商谈的,但殿下舍弃士族,而选择乡民,少见一朝太子会这么做。”
“以后,有劳老先生。”
“殿下不用与老朽客气。”
李承乾又看着一旁正在与狄仁杰说着悄悄话的李治与李慎,道:“回去了。”
“皇兄,这就走了?”
“嗯,如果以后还想来,可以自己出来玩。”
两个弟弟听到这话,眉开眼笑地跟上皇兄的脚步。
孩子的需求是很简单,只要有了伙伴,他的童年就正式开始了。
不过东宫的孩子很特殊,他们所学所听的与其他孩子都不同,他们的认知能力比这个时代的孩子还要高出一大截。
李承乾道:“稚奴,慎儿。”
两个弟弟抬头看着皇兄。
“往后孤还会加深东宫的课程,要是学不好,就不用出来玩了。”
李治如今有了十足的动力,为了出来玩,他不会再倦怠学业了。
李慎道:“皇兄放心,弟弟一定好好学。”
翌日,尚书左仆射与右仆射是不上朝的,现在的李靖大将军虽说还会来朝中走动,但不参与朝政,尚书左仆射温彦博老先生也是一样。
尚书省是朝中空置的,许多与尚书省有关的官职,也都是虚衔,只领受俸禄,没有具体的职权。
自从父皇登基以来,尚书省便是这样。
李承乾看着朝堂,众人又在为了派谁去监理河西走廊的工事而争吵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