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窗台上飞溅,亮着烛火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鬼母教放僻淫佚,然天灾当头,百姓无辜,无论你我二人意见如何,却是该戮力同心,共渡难关,不知梁水郎意下如何?”
郁大易转身面向梁渠。
他本没生气,自然不会昏头,更真担心对方年轻气盛拉不下脸,见有台阶立马先下一步。
梁渠心中稍松:“本该如此,但我还是要提醒郁大人,鬼母教伤天害理无疑,但目前丘公堤溃堤一案,暂无证据证明是鬼母教所为。”
郁大易肩头再沉。
半晌。
“梁大人言之有理……”
此话一出,屋内再无剑拔弩张。
风过船窗,卷起书页。
卢新庆松下腰背,浑身轻松。
“既然郁大人平复好了心情……”
梁渠摘下腰间“梁”字腰牌,拍到案上,掏出墨盒,展开册页。
“梁渠,搭桥梁,积水渠,淮阴平阳人。
丘公堤溃堤一事,我尚有许多问题要问一问郁大人。”
……
大船一侧,暂无要事的凌仕雄等武师坐在一艘大乌篷船中,围着小桌喝小酒。
鸡头米炒虾仁,清蒸银鱼,油炸花生,桂花栗子鸡,芋艿烧排骨……皆是当下时鲜。
郁知县请几位武师帮忙,不说多大酬劳,好吃好喝是最起码的。
但武师们心思全然没有在吃食上,目光时不时飘向外头。
“船上还在吵?仕雄,你实力最高,能听见吵什么吗?”
凌仕雄摇摇头:“雨太大,后面声太小,听不清。”
“不知大水几时能退,我儿去到平阳县,本想带我一起,奈何家里老宅住了几十年,传给我有足三代,哪里舍得走?”
“谁说不是,我今年七十有六,去到外头一个人不认识,老骨头一把,实在不想折腾,心累。”
“长了根,想走走不了喽,诶,老宋,你年纪最大,记得黑水河泛过几次不?”
一个脸上长着老年斑的武师摇摇头:“没去记过,以前基本年年有,丘公来之后少了很多,大概也有个二三回吧?你要想知道,可以去县志上看看。”
“别想那么多,老哥们至少能再活一甲子!来来来,吃菜吃菜,今个晚饭还没吃呢!”
“可惜菜咯,老李头是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