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书记给刘主任签完字,看着她走了以后。有点尴尬的对于月秋说:“看来在这里咱们想说说话,叙叙旧是不大容易。这样吧,你来一趟也不方便。我给你一把钥匙,你先到招待所二零六房间里等着我。那是我中午休息和会客的地方,那里很僻静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下了班,就过去找你,咱们中午一起吃个便饭。”
于月秋听了程书记的话站了起来,想想该办点事还没有办,不能就这样回去了。她有一点羞涩地接过了程书记手里的钥匙,又想缓解一下不自然情绪,对他说:“你领导大了,工作也忙。那好吧,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工作了。”
程书记又说道:“你不用着急,我让司机开车把你送过去。你在楼下门口上等一下,车马上就过来。”
于月秋来到楼下时间不长,她就看见来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门口。接着从车里出来了一个小伙子,问于月秋:“你是于家寨的于书记吗?请您上车吧。”
于月秋赶忙说道:“我就是,谢谢你了。”
司机对她笑了一下,说道:“你不用客气。”
于月秋听了,也不再客气了。她看见司机已经给她打开了车门,她就实实在在地坐进车里去了。很快,车就把她送到了招待所的楼门口。司机对她说:“招待所到了,我就不上了,你自己上去吧。再见。”
于月秋手里拿着钥匙,来到了二楼,找到了二零六房间。她打开门进去一看,突然自己有点手足无措,局促不安的感觉。心想:古代皇上住的地方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难道比这里还要好吗?不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吗?还非得装饰的这么豪华吗?她一边想着,一边在房间里欣赏着。房间是大套房,一间办公的地方,这里桌椅、沙发、办公用具一应俱全,还在电视柜上放着一台彩色电视机。一间卧室,卧室里按了一张大双人床,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和被褥。还有卫生间和洗澡间,卫生间里的澡盆,水盆擦得雪白一尘不染。
于月秋在房间里欣赏了一会,突然听见有敲门的声音。她赶忙过去把门打开,只见招待所食堂里的几个服务员,端着饭菜给送房间里来了。他们来的房间里把饭菜在饭桌上摆好以后,又很有礼貌地把门给带上走了。于月秋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很多菜都是她没有见过,没听说过的。那浓浓的香味,馋得于月秋馋涎欲滴。就这时候,门被推开了,程书记来到房间里。他对于月秋说:“你从家里来得早,不知道你吃饭没有?现在一定是饿了吧?”
程书记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橱子拿了一瓶酒,说道:“下午还上班,咱们中午就少喝一点吧。”
反正他们已经都是老熟人了,彼此也不用再客气,斟上酒二人就大大方方地吃喝起来。他们一边喝着酒,吃着山珍海味,一边说着心里最想对对方说的话。二人此时的心情,都感觉到既舒服又高兴。于月秋还感觉到,从内心深处溢出一种幸福和甜蜜。
下午,于月秋坐在了返回青山公社的公共汽车上,感觉头还有点晕乎乎的。不过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她也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却是积极主动地去配合对方。于月秋自己心里很清楚,自从她结婚到现在,今天她是最高兴的一次,也是她第一次,真正尝到了做女人最快乐的一回。
于家寨村前那片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里,已经泛起了金黄色的麦浪。这也是包产到户的第一个麦收季节,人们已经在家里闲了很长时间了,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就等着麦子成熟了好好地大干一场。
这一季的麦子,还是去年秋天,生产队里一起播种的。分地的时候,麦苗还没有拔节。麦苗是随着一家分地的多少,就有多少亩地的麦苗。现在眼看着麦子就要成熟了,马上就该收割了。可是,社员们把地里的麦子割完以后,去哪里打场、晾晒麦粒子,成了眼前最大的问题。春天分地的时候,生产队里队委会的队长和会计们,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们把原先的那片老打麦场分了几大块,想着就是不要把打麦场破坏了,到收麦的时候各家各户好用着方便。没有想到把打麦场分开以后,时间不长就让社员们把打麦场用镢头刨了起来,然后都种上了大豆。
天刚刚亮,于金水又习惯性地抽着旱烟,慢慢地来到了自己家里的麦地头上。他站在地头上看了一会即将成熟的麦子,就又想起来打麦场的事情。原先在生产队里的时候家大业大的,想给队里添置一些什么东西,都是很容易办的事情。可是,现在把土地全部都分到了各家各户了,其实各户也就成了一个小集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为了把自己的责任田种好,那些种地的一切工具一样都不能少了。你少了什么,在抢收抢种的时候,就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把土地分给个人管理当然是很好,自己对待自己家里的地,更会尽心尽意地去侍弄。地侍弄好了,种下的粮食也一定会高产。可是,这眼前还是一个过渡阶段,一切种地遇到的事情,突然间砸都到了每一个人头皮上,这就把人们弄了个措手不及。
于金水思绪万千地蹲在地头上抽着旱烟,突然听见有人对他说道:“于主任起的这么早,你蹲在这里寻思什么呢?”
于金水听见有人来了,回头一看,是李玉山肩上扛着一把铁锨走了过来。于金水发现,自从对李玉山解除了管制,给他平反以后,他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好像是又年轻了好几岁,身体也健壮了不少。以前,他走在路上都是两眼瞅地,不敢抬头看天。对他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打击,让他整个身心都萎靡不振,走起路来就像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一样。于金水看着李玉山,把烟头扔掉站起身来。对他说道:“唉——我就是一条贱命,在生产队里的时候,早晨,想睡一会懒觉却没有这个时间睡。现在不用去生产队里干活了,有时间睡觉了,不天明就睡醒了,躺在床上还浑身难受。你怎么也老早地跑出来了?不在家里多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