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郑氏这个人呐,从来都是闲不住的,又对女儿疼到了骨子里,之所以选择住在隔壁的耳房,便是为了就近照顾她。
每天早上例行过来叫床……啊呸,叫女儿起床,是她一天中最快乐的亲子时光。
谁知道,这个乐趣硬生生叫人给破坏了。
今儿早上一打开房门,一个胖墩墩的丫鬟立马窜到了跟前,问她要什么。
郑氏说要打热水。
丫鬟说不行,主子哪能干这种粗活,她去打。
郑氏说那好吧。
过了一会儿,水打来了,还附带了帕子、杨柳枝跟牙粉,准备得十分周到。
洗漱完之后,郑氏到女儿女婿屋外转悠了一圈,见他们还没起来,干脆去了趟后厨,打算做几样拿手小吃给大伙儿当早点。
那丫鬟寸步不离地踩着她的影子,也跟了过来。
郑氏的手才刚碰到菜刀,丫鬟还有三个厨娘便跟见鬼了似的,一起扯着嗓子嚎起来。
说不可,主子哪能干这种粗活,想吃什么尽管说,她们做!
好悬没把郑氏的魂儿都给吓跑咯。
郑氏还能说什么呢?只好灰溜溜地离开后厨回了主院,在房中百无聊赖地待了好半天,直到听见外面传来江漓练功的动静,才迫不及待地跨出房门,进了女儿住的正屋。
正屋的桌面上摆着一盆热水,旁边照样放着帕子跟牙粉那些物件儿。
不用说是给杜若准备的。
郑氏立马精神一振,二话不说上前端起那盆儿就走,准备跟往常那样去喊女儿起床。
结果你猜怎么着?
不知道打哪儿又冒出来两个漂亮丫鬟,一左一右死活给拦住了,急赤白脸地说不可,这是她们的活儿。
要是让主子代劳,会折了她们的寿,蓉嬷嬷若是知道了,也定会剥了她们的皮!
你就说离谱不离谱吧?
郑氏整个人都不好了,失魂落魄地在杜若门前杵了许久,越想越心塞。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跟女儿告状来了。
“什么主子不主子,她们分明拿我当傻子呢,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许,啥都不让我干,我感觉她们比我更像主子……”郑氏气鼓鼓地说。
竟有这种事?
杜若一掀被子跳下了床,怒不可遏,“可恶,她们今日敢抢主子的活儿,明日就敢抢主子的人,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姑息!娘你放心,看我怎么教训她们,给你出气。”
说着看向门口的方向,提高音量,“来人。”
三个丫鬟噔噔噔跑进来,个个脸色惶恐,脊背都快弯到地上去了。
尤其是长得最敦实的那个,也就是伺候郑氏的那个。
浑身都在打着颤儿。
她壮着胆子偷瞄了眼郑氏,可怜兮兮的眼神里透着哀求。
郑氏也懵了,急忙扯了下杜若,“阿蛮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心里不爽快,跟女儿发两句牢骚而已,并非想让女儿替自己出头,惩罚几个下人。
“娘你不必多说,我懂。”杜若却不给郑氏机会解释,直接截断了她的话头,跟着目光转向那个丫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噗通跪下,吓得舌头都大了,“回夫人,奴婢叫、叫墩墩……”
墩墩?
杜若神情古怪地问:“你不会刚好姓‘冰’吧?”
丫鬟忙摆手,“不不不,奴婢不姓冰,奴婢姓石,石头的石,叫石墩墩。”
杜若嘴角抽了抽。
一个女孩子,起的这叫啥破名字,父母真是半点儿不走心。
她跳过这个话题,开门见山道:“墩墩,方才太太跟我提到了你……”
墩墩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眼泪几乎都要滚了出来。
完了,才来江府第一天就惹主子不高兴了,肯定要被赶回庄子里去了,甚至被卖了都有可能。
呜呜呜,爹,娘,女儿没用,白瞎你们费尽心思把女儿送进这个福窝里来,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要挪腚了……
“太太说,你手脚勤快,心眼儿实诚,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
在场几个人都愣住了。
墩墩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望向郑氏,眼里闪着惊喜和感激的亮光。
郑氏一脸茫然:“……”
她、说了吗?
杜若清咳了两声,走到梳妆台边上,从匣子里翻出一小片金叶子,递给那个老实姑娘,“太太喜欢你,我自然是要赏你的,用心做事的人,我必不会亏待。”
“是,谢夫人赏赐!”墩墩喜出望外,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夫人放心,奴婢便是豁出了这条贱命,也一定伺候好太太!”
杜若点头,“很好,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
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么,太太出身乡野,自由惯了,受不得那些个约束,也没那么脆弱。日后她若是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只要不是太危险,都由着她便好,不用过分紧张。”
墩墩连忙应下。
她是老实,又不是傻,还是分得清大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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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嬷嬷再可怕,说到底也只是个下人罢了,这府里真正掌权的,是夫人。
夫人说啥便是啥。
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至于另外两个丫鬟红苕跟青团,杜若照样一人赏了一片金叶子,同样的话也叮嘱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