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了下来。

苏鸾坐在屋子里，只觉得外头有一种近乎诡异的安静，静的能听到房顶残留的积雪融化的声音。

“咚咚咚”

敲门声乍然响起，苏鸾心都跟着一紧，

“请进。”

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大祭司，她依旧是那副极具特色的神婆装束，拄着根木杖就走了进来，停在她面前，

“您只有半个时辰。”

“……够了。”

大祭司定睛看着她，那视线牢牢的落在她身上，仿佛她能看见似的。

“赫岚从未觉得您能担得起南靖王后的权位，但是今日，您愿意舍身就义，成就夜王陛下的野心，这一点让赫岚心生敬佩。”

苏鸾的唇微微牵动，虽然没有声音，可赫岚却像是察觉到了，道，

“当然，确实也只有一点。”

“大祭司，太医今晨为本宫把脉，说本宫的日子顶多也只剩下几天，当然，本宫并不打算继续苟延残喘下去，所以今天就是本宫的死期。但临死之前，本宫有一事想问大祭司。”

“您问。”

“五年前本宫未曾识得夜王真心做下错事，产下一子，大祭司应该知道这五年都是那个人在抚养孩子，本宫思来想去，只觉得那孩子是无辜的，待本宫身陨，生他养他的人会一并消失，他是个可怜的，可本宫并不知道他身在何处，本宫想请大祭司动用你的神力，窥探出那个孩子的所在。”

大祭司拄着手杖，

“娘娘，赫岚一族的神力只会为大王所用。”

“赫岚祭祀，您这话错了，您的神力应该为南靖王族所用，您效忠的是南靖王权，而本宫，是南靖至高无上的王后。”

苏鸾故作虚弱的咳嗽几声，声音又软了下来，

“都到了这个时候，本宫只剩这一点点心愿，只要知道他好，本宫也就心安了。你们赫岚一族是信鬼神的，若本宫带着遗憾离开，将来托梦给夜王陛下，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

赫岚深吸口气，

“王后娘娘，不是赫岚不愿意帮你，您是将死之人，赫岚也不怕告诉您，失去双目以后，我的神力大不如从前，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从赫岚族首领的位置上下来。”

“无论是探寻人迹还是魂迹，都需付出极大的代价，赫岚早已无力承受，不是不帮你，是心有余力不足。”

那就好。

苏鸾定了定心，面上却矫揉做作的装哭，

“没想到……临了还是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