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很焦灼,很痛苦。
不知如何去形容那种感觉,无休止的刑罚只会令他们痛苦不堪,但道心依旧。
可是……可是,人怎么能在黑暗中见光呢,人又怎么能在见光后再被拖入地狱呢。
反复受刑的人都感觉自己内心被蛀蚀的彻底,他们像坚硬的铁块,再被反复压折炙烤之后,只剩下满心疲累。
能进入八大势力的,谁不是值得称道的天才,能被八大势力委以潜入黔南重任的,又何尝不是其中的佼佼者。
就这么在一步之遥的自由中死亡,真的甘心吗?
但是他们支离破碎的意志和道心又在苦苦支撑,就像一个倒立的三角,摇晃着,触之即倒。
他们在这种极致的撕扯和压力中别无他法,无助至极,于是下意识依附。
那位绝崖女修用一种深沉的、动摇的闪烁眼神看向易迟。
“是你救了我,请你决定吧,易迟。”
这几乎就是变相选择了一条向死之路,因为仅仅是分身进来游览一遭的易迟,怎么会体会他们的痛苦和纠结?
同此前的行迹也知,她一身反骨,判官与狱卒说杀就杀,才不会屈服于故里,也不会让他们屈服。
他们将必死的选择权交到易迟手中,似乎对自己便不是那么残忍,似乎就是死于某种不可抗力,似乎就能咽下那口不甘和对于生的渴求。
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致。
卑微至极。
连苏悦颜都被这种意志震慑住了。
她内心五味杂陈,正道均虚伪这一荒唐认知终于在这一刻被击碎。
易迟没说话。
故里这时却笑道:“我始终认为,修行是个人的修行,怎样活着和怎样死去,都应该由自己决定,不是吗?”
易迟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故里,偏头对看着他的这些人道:“他说的对。”
故里微怔,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其他人也没想到。
易迟却只沉静地笑了笑,没再说话,远离门口,提步走到就近的椅子上,安然坐下。
一副等死的模样。
湮灭之光,已经到了第七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