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走时告知了墨怀樽自己的路径,所以后者知道是哪条路。
其实这一刻,墨怀樽已经不知道烛九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了。
不仅是这一句,而是所有。
当信任开始存疑,本就构筑在谎言和迷惑之上大厦便轰然倒塌。
沉浸在爱情中的大脑就像被泼了一盆冰水,无比清醒。
炙热的情意如同正午的太阳,疑虑和漏洞是匍匐的阴影,无人在意。
可日光被遮掩时,它便一点点浮出水面,如此明显。
墨怀樽忽然发现,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昙花到底是谁,生于何处,死于何处,如何成鬼,伤从何处来,为何不曾消散。
上一次,看似是他逼迫烛九袒露伤容,可实际上他的目的并没有达成,只是被一个似是而非、具有悲剧色彩的“真容”转移了视线,影响了情绪。
她到底是何样貌?
还有昙花这个像极了代称的名字。
望着被掐灭的传讯,墨怀樽发现他好像被那个女人彻头彻尾地耍了。
一股陌生的怒火和痛苦焚烧着他。
“昙花……昙花一现,恰如此刻,我怎么就信了呢。”墨怀樽终于彻悟,微红的眼底满是浓烈的自嘲。
没管追问的楚弋和墨长老,墨怀樽第一时间去寻找顾一笑。
路上,他传讯闻人瑟绝:昨日你说,纵然烛九没有直接引导国祸,她在此次事件也必定现过身?
闻人瑟绝阴柔的声音有些疲惫,隐隐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重大预言的错误让他近些日子心神不宁,整日耗费心神演算,探究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回:星轨预示或许解读有误,但妖星走向是绝对的,她一定在极岭。
墨怀樽牙齿咬合了下,咬肌鼓动,艰难问出一句话:那么,现在呢?
闻人瑟绝微怔,布满血丝的眼睛离开纸上密密麻麻的星辰勾连图纸,他抬头看向星光璀璨的十二宿冕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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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不详血红的星辰,不知何时偏离了原定位置,光芒在黯淡,她在渐渐隐匿。
毫无疑问,再过不久,她将彻底失去踪迹。
闻人瑟绝凤眼微睁,猛然站起身:她离开了极岭!参照星象勾连走势……似乎是西方!而且……双星并行?
“轰”地一声,有雷霆在墨怀樽心脏中炸开,将他仅有的冷静撕的粉碎。
墨怀樽此生第一次感受到“绝望”两个字。
他面色惨白地越过太女府结界,站在芳华苑内,清楚地看见顾一笑身边少了一具“尸体”,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完全破灭。
悲怒至极竟然生笑。
墨怀樽发现自己从来不是什么无所不能、沉稳持重的审判者,深陷案件中时,他也只是个被各种情绪支配的普通人,脆弱地沦陷在本能里。
完全失控的,乌行云抵在顾一笑脖颈。
“她,到底是谁?去了哪里?”
顾一笑看着双眸冷狞戾气的墨怀樽,心中警铃疯狂炸响,刀刃和周身肆虐的杀意让她汗毛倒竖。
他是带着结果来质问的,说谎真的会死。
墨怀樽疯了。
顾一笑嗓子干涩,放弃了无谓的反抗,她一动不动,想起烛九方才忽然临时告知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