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病的次数其实也不多,因为对未来很乐观。
他将所有的希望,全都押在梁鑫身上,也百分之一百的相信,梁鑫一定能出人头地。
因为某种意义上讲,梁鑫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怎么辜负他的希望。
虽然上了个破烂高中,却一直是全校第一的成绩。大学里在学生会也混得风生水起,学习成绩也凑合着拿过两次奖学金。要不是老梁历年发病期间丢了太大的人,他甚至都动过念头,把梁鑫介绍给他曾经的那些老同事认识认识,让梁鑫重新走上他没能走通的那条路。
只可惜,老梁所设想的一切,后来并没有发生。
梁鑫大学毕业后连份公职都没谋到,老梁一厢情愿想找的那些“熟人”,他也根本见不到人家的面。将近二十年的疏远,双方的社会阶层越来越大,已经大到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梁鑫想迈过那层壁垒,难度相当于修仙者渡劫。
要么顶住一道天雷,破碎虚空成仙,要么就被雷劈死,魂飞魄散、挫骨扬灰。在一个近乎锁死的阶级社会里,阶层跃升,哪有那么容易的……
有些自以为已经实现跃层跃升的人,在再次滑落之前,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所以为的跃升,其实不过只是幻象而已。他们并没有真的跃升过,充其量不过是多吃了一口时代发展的红利,然后获得了稍好一些生活品质,仅此而已。
这种事,梁鑫哪怕重生了,也不会去指望。
他太明白现实最底层的真相,到底长什么样子。
因为他小时候,真的趴在井口边,亲眼看见过的……
那根本不是兜里有几个铜钿,就能搞定的事情。
“人这一辈子,机会很重要,将来遇到了,一定要紧紧抓住……”
老梁喝着酒,又开始跟梁鑫回忆过往。
梁鑫默默听着,注意力却全都在饭桌上。两瓶两块钱的啤酒,这是老梁每天中午和晚上两顿饭的标配,加起来,一共是八块钱。然后早饭他通常是下班回来煮碗面,成本应该也在两块钱左右。加上下酒的菜,一天下来,伙食费总体应该在二十元以内。而萍姐应该也跟老梁差不多,中午和晚上是一起吃的,菜也是同一个盘子里的菜,不过多两碗米饭罢了。
这么算下来,两个人每个月的伙食费,撑死了合计不会超过700块钱,甚至极有可能,就在600块之内。刚好是老梁每个月在酒店里当保安的工资。然后家里的其他开支,水电费、宽带、电话费这些,应该是萍姐负责。一年的总数,大概在两千块之内。
梁鑫不知道萍姐每年的收入是多少,但应该比老梁稍多一些。这个时间段,她正被电器店的老板娘开除,游走在家附近的各个幼儿园之间当保姆。
每个月的工资,理论上应该老梁还稍高一些,加上家长们逢年过节越来越阔绰的红包,一年到头,到手三万左右,应该是没问题的。
另外老梁本身,还有一些不起眼的“灰色收入”——酒店里每天会产生大量的纸箱、废酒瓶之类的垃圾,老梁会和店里的另外一个保安平分,卖给收破烂的人,一个月下来,零零总总,估计能有三四百。差不多也就是一年一万左右的总收入。
两个人加起来,应该能有四万。
——哪怕最不乐观的情况下,到手三万,问题应该不大。
如此除去他俩的生活费和其他杂费,一年的结余,加起来能有两万。
这两万块钱,其中五千是梁鑫的大学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