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真一听有人说话,顿时吃了一惊,浑身肌肉紧绷,倏地起身想往外看。
赵福生初时有些意外。
毕竟‘出了’黎家坳进入荒村族学后,众人便再也没有看到过一个活人,此时冷不妨听到有人说话,几人心弦一下就崩紧了。
“张爷?棺材?”赵福生眼珠转了一下,落到了张传世的身上:
“这里只有一个姓张的,还恰好是卖棺材的——”
张传世也有些发懵。
他将手里烧得漆黑的空盒子重新盖上塞进怀里,主动起身:
“我去看看。”
但他刚一动,又定住了,扭头看向赵福生,‘嘿嘿’的笑道:
“大人,让满周陪我同去——”
他想起这是鬼梦之内,随时有可能会遇到无头鬼现身。
只是话没说完,他又改变了主意:
“还是孟婆陪我。”
荒村族学时,孟婆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竟能召唤出血月,将野庙泥胎像前的鬼香打断,逼出了乔越生的鬼影,对乔越生造成了震慑。
赵福生点了下头。
这一层的鬼梦虽说看似青天白日、有其他人出没,但实则远比前几次鬼梦的夜行、荒村要危险得多。
提刀的无头鬼影随时都会出现,张传世没有驭鬼,有人同行确实会安全许多。
孟婆随即起身:
“那我跟张师傅出去看看。”
张传世有了人同行,立即底气十足,他率先跳下马车,转头往四周看了一眼,就听不远处有人喊:
“哟,张爷下车来了。”
先前那说话的人口里提到的‘张爷’果然是他。
张传世顺声转头看去,接着脸上露出吃惊之色:
“竟然是你?!”
他的表情有刹时的失控,赵福生明显可以看出他的恐慌,他后退了半步,背抵着鬼马,才道:
“你、你怎么还活——在这里?”
“张爷糊涂了。”
赵福生没有听到走路的声响,却听到那声音靠近了许多,陪着笑道:
“我们每年五六月份运棺材进十里坡,这是几年的老规矩了呀——”
“可是去年就已经不来了啊!”张传世惊恐道。
那声音的主人听了他这话似是愣了片刻,接着问道:
“为何不来?这里死人多,村里人又好面子、又有钱,一口棺材能赚一、二两银子,每年卖这么一趟买卖,够一年不开张了。”
张传世本能的扭头往车里看,一脸惊恐之色: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张爷,车已经来都来了,村子就在前头。”
说完,那人似是伸手一指。
随着他话音一落,车内的几人往前一看,果然就见外头绿林茂盛,在那绿意盎然的树林之间,隐约可见重重叠叠的房舍。
“村里的人可不是善茬,张爷,你车都来了,要是这会儿走了,村里人怕是以为我们耍他们呢。”
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苦口婆心的道:
“这些村里人没甚见识,又凶又横,手上都沾过血的,这里又非县城,要是起了冲突——”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故意留了些时间给张传世消化线索,末了才说道:
“到时受了伤、死了人就不好了。”
说完,又笑着问张传世:
“张爷,你说是不是?”
张传世木然点头。
孟婆爬出车外,往四周看了看,接着扭头看向赵福生:
“没见着人。”
“……”
车内的几人一脸无语。
情况是有些诡异,但众人身处鬼梦,本身许多事情就不能按常理论之,赵福生‘咳’了一声:
“既然都快到村子了,就先进来再说吧。”
她一说这话,张传世如蒙大赦,连忙催促着孟婆重新爬回车上。
二人一上车,外头的声音再度响起:
“哎,这就对喽,还是这位大人聪明,要进村了,哪有回头路走?大家伙儿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是是。”
远处有人大声应答。
孟婆出去说过,外间没有人在,但此时从声音听来,外头至少有四、五人在。
赵福生与许多厉鬼打过交道,她连乔越生都不怕,自然对这声音主人也并不畏惧——反正说破了天也不过是个伥鬼罢了,与正主比起来不值一提。
她饶有兴致的问:
“这是你们几年进村卖棺材了?”
那‘人’隔着车厢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