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张爷进村都好几年了,去年可真危险呢,差点儿死在了村中。”
“去年?”赵福生问:
“去年是哪一年?”
车厢外的‘人’听了这话似是怔愣了一下,接着才道:
“大汉朝243年呀。”
张传世又是一抖,老实的夹着双腿坐下。
那‘人’说了几句,又听后面传来‘哐铛’声响,他骂骂咧咧几声,接着陪笑道:
“先不说了,这边路难走,我得去盯着,以免将棺材颠簸了,牛栏村的人可挑剔了,到时棺材有磕碰,他们要发火的。”
“行。”赵福生点头:
“你去忙就是了。”
那‘人’没有再说话。
又静了片刻,似是‘人’已经走远了。
张传世的脸色从乌青转白,似是已经缓和了许多。
赵福生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知道众人心中有许多疑问,这会儿缓过神后就道:
“那先前说话的人叫鲁大江,原本是城里一个牙行的人,他姐夫在县府衙门做差役,负责四方镇、十里坡税收的,很有门路。”
他将那‘人’的身份说了出来:
“十里坡当年出现香料,需要棺材,原先就是走的他的关系,我承诺每卖一具棺材,给他五钱银子的好处。”
这样一介绍,双方的关系就清晰明了了。
赵福生微微颔首:
“你之前见‘他’时似是有些害怕。”
“怎么不怕呢?”张传世心有余悸,拍了拍胸: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棺材生意做了几回,每回都赚得满盆钵,但这小子不老实,胆子又大,去年——不不不——”
张传世又惊又怕,一时顺着鲁大江的话说错了年份,连忙改口:
“大前年的时候,他就——”
说到这里,他顿了片刻,露出尴尬的神色。
“你们做了什么?”赵福生问。
十里坡内的牛栏村、野猪寨子的村民虽说凶狠,但毕竟还是属于‘村民’,虽说因香料之争大打出手,又格外凶悍,但除了在抢香之余,一般还是会恪守本分,不会轻易招事的。
张传世提到前几年来这里卖过棺材,且利润很多,后来却不来做这门生意,显然是将村里人得罪狠了,不敢再来。
赵福生之前就已经猜到这点,但因为没有涉及鬼案,这是属于张传世的隐私,她便没有多问。
可此时情况不一样了。
鲁大江成为了伥鬼,应该是当初死在了十里坡内,那么与他之死相关的事赵福生自然就要问个清楚。
“他、他——”张传世目光闪烁,不敢看赵福生的眼睛。
但他在看到鲁大江后,先是害怕,后面则知道这个话题是躲不过去的,因此硬着头皮道:
“就是、就是我们卖了棺材后,鲁大江说运棺材来一趟不容易,还要雇佣人手——”
十里坡格外凶险。
附近四方镇的人都知道这里打得凶,村民彪悍,轻易不敢踏入。
要想雇人送棺材进村,得将工钱提高才肯有人来。
当然,这些都是借口。
主要是十里坡越打越凶,每年死人的人数节节上升,棺材需求量也逐渐增大,张传世拿不出那么多,村里在前一年就已经颇有微词。
“鲁大江打听到,村里人有意向其他县的人买棺材,他就急了,因此提议等村里人将尸体下葬后,便先假意离开,回头把坟掘了,将棺材运走,后面重新卖回来——”
张传世话没说完,孟婆就骂:
“太缺德了!”
张传世也知道这个主意缺德,不敢吱声儿,垂头丧气的任由孟婆骂。
“就那一年,他带了五个伙计一起去的,许诺给人钱财,结果锹子还没动,就被人逮住了。”
村里人彪悍异常。
正如先前‘鲁大江’所说,这些人手上都沾过血,人命都背着,哪里会轻易饶了这些奸商。
当天这几人便被砍断了手脚,一并被埋进了棺材中。
……
张传世是个奸商,爱钱如命,但他更贪生怕事,不敢掺和这事儿。
“我知道鲁大江他们很难成功,因此他们动手时我就偷偷离开,连那一年的账都忘了找牛栏村的人结清,亏了!亏了!”张传世一想到此处,拍着大腿摇头晃脑的喊,满脸懊恼之色,连恐惧都消褪了许多。
这是他开门做生意以来少数的亏损,后来压根没脸跟人提起。
赵福生道:
“也就是说,你最后一次来十里坡,是大汉朝243年的时候。”
张传世点了点头,赵福生又道:
“杨桂英说,乔越生是两年前死的。”
她说到这里,刘义真心中一动:
“两年前,也就是244年,先前鲁大江说去年是243年。”
这样一算,‘今年’恰好是244年。
大家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
“正是乔越生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