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继室日常 草灯大人 2369 字 3天前

纪兰芷脸上的蚊咬小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日只随便挑一条珠链薄纱遮脸,也为防风之用。

毕竟山中风大,圣台山又包含了七座高耸山峰,林野千里,山中游猎一天,难免皮肤干裂。

纪兰芷收拾妥当,牵起膘肥体壮的枣红骏马,扬长而去。

今日,擅长走猎的世家子女早早朝深山放出猎犬,吩咐鹰奴,辅助狩猎。

纪兰芷出门较晚,原野上几乎没什么人影了。

纪兰芷半点不慌,她背着弓马,骑着健马,一路哒哒哒往深山奔去。

她想好了,今日骑马出行,不过走个过场,是她露脸的大好机会。

不过纪兰芷没有那么强的好胜心,待会儿随意猎两只小兔保住面子,不至于空手而归就行。

然而,纪兰芷一进入山林,座下的马驹便不知为何烦躁起来。

纪兰芷有点着急,只能抚摸马鬃,耐心安抚健马。

“是不是饿了呀?我有甜果子,你吃吗?”

说完,纪兰芷从布袋里摸出香甜可口的小果子,小心翼翼递过去。

只可惜,骏马并不领情,一口都不吃。

纪兰芷犯起难。

她正要下马,却听到一阵穿透力极强的琴声,穿云裂石,涌入密林。

不知是不是琴声作祟,健马的病情更重了,不止扬鬃尥蹶子,甚至还会口涎落地、喷鼻喘气。

马驹加快朝前奔跑的速度,风声呼啸涌来,冷风吹到纪兰芷的脸上,像是一把把淬了冰的刀子,悄无声息卷走两条缚发的红绸。

纪兰芷来不及去捡,一头墨发已如泉涌般散开,张牙舞爪,如群魔乱舞。

她心道不好,生怕头发缠上枝桠,连带着自己也跌马受伤。

纪兰芷心神不宁,但她迷失在深山老林里,求救无门。

健马还在疾驰。

纪兰芷一筹莫展,只能屏息凝神,努力伏低身子,屈就坐骑,避免待会儿不慎撞上草木,害她失足落马。

小娘子六神无主。一边紧攥缰绳,一边低声祈祷,盼望神佛开眼,能让她的马儿不再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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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峰高耸,悬崖峭壁。

山顶的青石台上,叶婉君抚琴静坐。

她垂头,看到纪兰芷衣裙凌乱、发髻松散,而健马狂奔不止,直往断崖奔去……她不再用江湖绝技《乱马阵》扰弄胡马,权当放纪兰芷一条生路。

怎料,叶婉君刚要起身,一把凛冽的长刃便猝不及防,凌空砍来。

叶婉君眼睛一花,只看到一瞬银光。

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侧身躲闪。

可那刀势还是没停。

锋锐的长剑破风而来,只削下她几缕乌发,最终砍毁的,却是那一把封雪琴!

叶婉君心痛地嘶喊一声,朝断琴扑去。

再回头,她迎上了罪魁祸首那一双冷寒的凤眼。

竟是她的师兄谢蔺!

叶婉君的恶行被心上人尽收眼底,她的脊背顿时沁满冷汗。

“师、师兄,你听我解释……”

谢蔺没有理会她苍白的借口,那一把长剑未曾入鞘,明锐的剑尖平移,直指向叶婉君鼻端。

叶婉君从未看过这么淡漠的师兄,她吓得肝胆惧寒,不由潸然泪下,哀泣:“封雪琴是师兄赠我的,师兄怎可、怎可将它毁于一旦。”

谢蔺漠然道:“当初我赠你封雪琴,无非是盼你学琴静心。它既成了害人之物,那便不能留存于世。”

叶婉君的眼泪滚落,她像是不敢相信谢蔺的绝情,怔怔地说:“师兄制琴那日,琴音刚起,大雪休止,我在一旁看着,心生雅趣,起了‘封雪’二字。师兄见我喜欢,将琴转赠于我。师兄护我多年,身旁从不曾有其他亲近的女眷,我亦等了师兄多年,如今、如今你难道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吗?师兄,你并非如此无情之人啊。”

谢蔺默然,想起旧事。

他之所以与叶家亲近,无非是当年会试时,谢蔺的试卷被主考官有心换给世家门生,讨好上峰。

谢蔺名落孙山,无缘殿试,心中不忿。

他擂登闻鼓,咬牙受杖刑,求见天颜。

佞臣发觉谢蔺已觉察舞弊一事,也知他的骨头硬,暗道不妙,谋后真凶正要灭口,幸有叶祭酒作保,府上收留谢蔺,他这才有命踏入金銮殿。

叶祭酒曾与谢蔺过几次私交,深知此子才高八斗,必定榜上有名。

而那一年的甲子状元,明明是世家朱门富养出的公子哥,却能写出关心民瘼的质朴文章,实在匪夷所思。

叶祭酒看过那篇文章,其笔端不算锦绣,但贵在笃志赤心,忧国如家,其中引经据典所用案例,若非民间贫子,绝无可能感同身受。

叶祭酒了然,他决定力保谢蔺清白。

乾宁帝卖叶祭酒一个面子,当庭出题考验谢蔺。

凡是所问,谢蔺均对答如流,至此天家告破这一桩舞弊案,流放涉案官员三族,将状元荣耀还归谢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