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继室日常 草灯大人 2369 字 3天前

谁都知道,乾宁帝早就想伺机处置这些盘根错节的门阀干系,诛灭一手遮天的世家,清扫庙堂积弊。

如此机会,他又怎会放过?

是年,乾宁帝推行了争议许久的科举新政,颁布糊名弥封考制。天子有心抬举庶族寒门,削弱世家门阀。而这件事,也成了谢蔺开罪高门的伊始,他往后的宦海朝堂之路,注定举步维艰。

叶祭酒百年清正家风,向来孤直清贵,不与门阀结党。他虽为纯臣,人却不迂腐糊涂,他借用谢蔺的事,向乾宁帝投诚,今后成了天子近臣。

谢蔺也愿意卖叶祭酒一个好,成全一段佳话。

从此之后,他在外与叶老先生,均以师徒相称。

而谢蔺对叶婉君一忍再忍,无非顾念师恩。

一把旧琴罢了,叶婉君喜欢,谢蔺便任由她收下,并不与晚辈争抢。

可是,他的漠然,竟让叶婉君误以为是纵容。

何其可笑。

时至今日,叶婉君挟恩图报,私下伤人,犯了谢蔺的大忌。

他不会再忍。

谢蔺没有应叶婉君的话,他撩起长袍,挥剑斩下。

一截衣袍落地,轻飘如羽毛。

叶婉君瞠目结舌,泪已哭干,“师、师兄,婉君错了,你再给婉君一次机会……”

“今日你我割袍断义,师恩尽绝,我并非你师兄,你也不必自称师妹。”谢蔺收剑入鞘,目光锐寒,“从今往后,烦请叶小娘子自珍自爱,休要纠缠于我。”

谢蔺舍下叶婉君离去。

他纵身上马,远眺纪兰芷消失的方向,策马追去。

若非进山的时候,谢蔺胯.下健马也受《乱马曲》的影响,险些失魂,他并不会注意到叶婉君的小动作。

这件事因他而起,伤及无辜。谢蔺恩怨分明,自然要护纪兰芷周全,将功抵过。

只是,他方才清理门户,耽搁一瞬,不知纪二娘子是否福大命大,尚且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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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野岭,雾霭浓重。

纪兰芷的马受到惊吓,犹如离弦之箭,还在不停地疯跑。

纪兰芷被颠累了,她甚至开始考虑,是就此跌下马摔断几根骨头容易活命,还是和马儿一起跳崖胜算更大。

就在纪兰芷绝望的时刻,她忽然听到另一道狂烈的马蹄声。

纪兰芷回头望去。

霞光弥散处,一道高大的身影陡然出现。

青袍枣马,剑眉凤目。飞扬的发尾四散如瀑,勾勒出刀裁似的颌骨。

男人鹤骨松姿,渐行渐近,即便纪兰芷逆着风,也看清了他的脸。

纪兰芷瞠目结舌。

来的人,怎么会是谢蔺?

男人冷漠如常,只是靠近疯马的时候,朝纪兰芷递来一只手。

如雪胜玉的长指,横在纪兰芷面前。

小娘子看到了来之不易的生机,在这一刻她才鼻尖酸酸,想起要哭。

纪兰芷强忍住摇摇欲坠的眼泪,没有露怯。

纪兰芷松开缰绳,攀上那一节健硕的手臂,即便她知道谢蔺的脾气多坏,但眼下她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很快,纪兰芷整个人被一股强硬臂力掀起。

男人宽大的手掌,死死掐在她的纤细腰肢上,隔着轻薄的一层衣袍,温度滚烫。

纪兰芷被他捞到怀里,困上马背。

“抱稳。”

一道清冷的男子声音,自她头顶,幽幽传来。

纪兰芷略微思忖,决定尽释前嫌。

于是,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环抱上郎君精壮的腰。

谢蔺肩背一僵,皱眉不语。

有没有可能,他是命她环住马脖,防止自身跌落,并非唤纪兰芷抱他?

可谢蔺垂眸,不着痕迹地睥了一眼怀中的小姑娘。

纪兰芷瑟瑟发抖,不愿抬头,她受了极大惊吓,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口,依偎他身前。

偶有一点凉意划过胸膛,那是女孩儿不经意间滚落的眼泪。

谢蔺轻抿唇角,无计可施。

最终,他没有出言呵斥,默许纪兰芷无礼的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