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路过,常看到红艳拎着桶,去皮蛋家打水。我记明白的,前年冬天,下大雪,路都冻上了,红艳那小个头,怎么都爬不上坡,最后滑倒,一桶水全浇身上了。”
说到这,刘庆走到土坡边,对着上来的路,道,“就坐这,一直哭,还不敢回去哭,怕弟弟妹妹见到。看我过来,就扯嗓子委屈的,说‘老叔,俺家要是能打口井多好’。唉,当时我心里啊……”
在农村,只要家里说的过去,基本都会打口井,或是左右邻居处的好,共同打一口。
红艳家在这土坡上,左右邻居都远,自己没压井,肯定不方便。
“上个月,红艳拎了几斤果子和糖来家里,说感谢我们以前的照顾,说真的,真没照顾什么。就你那婶子,看四个娃可怜,有时候送点家里刚蒸的花卷什么。”
说着,刘庆来眼圈泛红,“红艳坐家里就跟我说,‘老叔,俺家打井了,水可甜了。’所以啊,我每次走到这,都忍不住上来喝一口。”
秦向河沉默,往那新井看了看。
“别笑话老叔,年纪大了啊,眼窝子就浅。”刘庆来自嘲的抹了抹眼。
继而,他长舒一口气,继续道,“现在好了,在厂里一个月能挣几十块钱,上次还说,想以后供妹妹上大学,要是俩小的也争气,以后哪怕做老姑娘,也给供。”
秦向河微声笑了下。
红艳和他一样大,为了弟弟妹妹,硬是熬成老姑娘,如今村里说亲,动辄要么拿她,要么拿朱红霞做反面例子。
刘庆来往秦向河瞅瞅,咳嗽一声,继续往前走。
中途,遇到坐门口晒太阳,或蹲门槛摘菜聊天的,很多人见了,都起身向两人打招呼。
这中间,还有秦向河以前为吃喝赌,借过钱的。
见面,难免对他浪子回头,发出一番感慨,有的,还顺带问加工厂什么时候再招人。
不久后,来到一栋红砖大院外。
透过敞开的红漆大门,见里面正屋扒倒了一半,旁边盖起不久的新厨房,正袅袅冒着炊烟。